“你那個醫生也不請啊?”凱文沒看她。

“你怎麼知道的?” 安迪停住了伸向酒杯的手。

和醫生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雙方印象不錯,也就順理成章地開始了戀愛。這是繼大楚之後,安迪交往的第二個男朋友。兩人都不是對感情張揚的人,相處時間也不長,難為凱文這也打探得出來!

“想知道,就總有辦法。”凱文向安迪眨了眨眼,笑著指指菜,“說好了,今天我們不拼酒,願意喝就喝,別較勁。”

“好啊,從種子到糧食,再變成酒,也蠻不容易的。酒桌上的那種喝法真是對不起它們。”

兩人碰了杯,但各自隨意。

凱文喘了口大氣,直直腰,“我坐沙發行不行?這樣真的咽不下去。”

“隨便,”安迪擺擺手,“是你不會坐,要這樣。”

她伸直雙腿,靠在沙發的轉角里。看上去的確舒服多了。

“你幹嘛不用餐桌?”凱文悄悄挪到了安迪旁邊。

“房東沒有配。我也不想添置放不到箱子裡帶走的東西。”安迪說得好似輕描淡寫。

安迪的父母是大學教授和講師,在她上初中的時候離了婚,後來各自再娶再嫁。在安迪自己的強烈要求下,從高中起她就上了寄宿學校。於是每年春節的時候,她會拎上自己的小包,笑嘻嘻地每家住上兩、三天,送上禮物,扮演快樂天使。其餘的時間,她大都是在學校。宿舍關門了,她就去外婆留給她的房子裡小住。大一些了就去旅遊,到處走。父母覺得感情上虧欠了她,就都比著從經濟上補償她,她也不拒絕,所以她從不缺錢。時間久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彆扭了,習慣了。

工作以後,她就把那處位於黃金地段的大房子鎖了起來,自己搬到離公司比較近的出租公寓裡。交通方便只是藉口,其實,她想逃離的是那個房子留給她的記憶。

小時候,父母總是在週末或節假日帶她去探望外公外婆。外公和父親會合力把原本置於牆邊的花梨大方桌搬到客廳中央,母親把準備好的膠板放到桌上蓋住大理石的桌面。當外婆把做好的飯菜擺滿桌子時,她便會坐在平時嚴肅得不得了的外公懷裡,用手抓她最愛的,被外公撥去了刺的炸帶魚吃。而當她終於被允許自己撥刺的時候,那張大桌邊上卻只剩下她和外婆兩個人了。那張大桌再也沒有被搬到客廳中央了。

所以,在她的概念,餐桌應該是家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孤身在外的十年裡,她已經習慣自立,能夠享受寂寞,卻還是無法獨自坐在餐桌邊。

她受不了那種一盞燈,一張椅,一個人吃飯的感覺。

所以,在她自己租住的房子裡,從來沒有過餐桌。

安迪不喜歡向別人提起家裡的事。就是大楚也只知道她父母離婚了,其它細節一概不知。

並不是她想故意隱瞞什麼,只是她覺得這些過去的事與旁人無關。

清景無由醉

“你這房子是租的?”凱文有些意外,“老麥對你挺大方的。”

“不想買。那對老夫婦的孩子都出國了,他們現在靠出租房子做貼補。兩方便嘛。”

“還是想將來反正用不上?”凱文是指她將來結婚後。

安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喝酒吧。”

“那是為什麼?”

“要那個累贅幹嘛?誰知道以後人會在哪兒?” 安迪喝乾了酒,又給自己倒上,“你該不是已經準備獻身給你的公司了?”

“那哪兒捨得?!你有什麼打算了?”

“還沒有,我得先跟你血戰到底!”

“租房也沒什麼不好,可你這兒也太簡約了,真是一樣多餘的也沒有。”

“夠用不就行了?弄得跟家居生活館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