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軍勢擠壓成一團。紅著眼睛的吉良軍殺入一向一揆的軍勢中才如夢初醒,這些來自加賀、越中境內的一向宗信眾缺乏根本的戰鬥意志。以及身為足輕的基本戰鬥素養,後陣的農兵見勢不妙扛著竹槍撒開腿就往山下跑,擁擠的前陣農兵只能哭喊著手腳並用的往山下爬,手裡的弓矢、竹槍全不知道丟到哪裡,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逃出去。

光琳寺秀応、安養寺了俊、本向寺準幸頓時傻了眼,他們三個人身困體胖行動遲緩,乘著坐騎左扭右扭向轉彎而不得,四周都是亂哄哄的潰兵哪裡有人會在乎這三頭肥豬的安危,三個人眼看吉良軍越來越近,嚇的魂不附體屎尿齊出。

許多潰兵被他們身上散發的臭味燻到,死命的拉開身子離的遠一些,光琳寺秀応嗷的一聲揮舞馬鞭撞向吉良軍,當場就被幾名足輕用竹槍連人帶馬給攢刺成馬蜂窩,安養寺了俊、本向寺準幸已經嚇的連路都走不動,乖乖的翻身下馬跪下來乞求饒恕,只可惜他們的動作在黑夜裡實在難以分辨清楚,衝在前面的足輕才不管那麼多,一槍下去來個透心涼。

大將被殺士氣大潰,農兵們忘記臨陣磨練過的陣形佇列,不記得自己手裡還有武器,哭爹喊孃的向山下逃竄,可糟糕的是下山的山道雖然寬闊卻十分曲折,需要經過幾個拐彎以及千光寺、增山八幡社所在的芹谷才能回到山下的願成寺,這一路上潰逃的足輕幾次擠作一團被隨後殺來的吉良軍殺的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沒過半個時辰潰逃的第一波軍勢退到山下願成寺大營,正熟睡的杉浦玄任被小姓慌忙叫醒,披上衣衫走出營帳才看到遠處山林裡明亮的火光照亮天空,呼嘯的山風中隱隱能聽到喊殺與哭號的聲音,退下來的第一波潰軍慌里慌張的敲開城門,嚷嚷著趕快逃命之類的胡話。

“這是……中伏了!怎麼就中埋伏了!那三個蠢材怎麼帶的兵!連例行公事的攻城都做不好,山上那麼大點地方還能中伏!簡直比十二三歲的小娃娃還廢物!”杉浦玄任氣的跳腳亂罵,恨不得詛咒三個和尚下十八層地獄。

他是對那三個百無一用的和尚充滿憤怒和鬱悶,他認為若不是超勝寺実照非要搞平衡,把這五萬大軍全交給他們坊官來率領就什麼事都沒有,可加賀一向宗就是那個體系,和尚不掌兵那就是分分鐘被坊官們廢掉,從加賀一向一揆興起到現在,六七十年裡輸掉這麼多戰爭十有**都是廢物和尚領兵拖的後腿,讓本來可以贏的戰爭打輸,本來只是小虧的戰爭變成大敗虧輸。

看到山上越來越多的枯病不斷湧下來,小姓們頓時慌了神:“主公!我們該怎麼辦?”

“俺怎麼知道該怎麼辦?不對!都讓你們給氣糊塗了!還不趕快叫醒兒郎們撤退!這個時候跑的越快越好!被吉良軍的夜襲軍勢殺過來,咱們就別想渡河了!趕快去叫人啊!”杉浦玄任恨不得把這群榆木腦袋的小姓全給踹下去幹活,平時覺得木訥老實的小姓使起來挺順手,這會兒才知道身邊的人太蠢是坑自己。

杉浦玄任雖然文化素養實在低劣的可以。但好在還被超勝寺実照逼迫著讀過一些兵法書籍。大約是知道這個局勢絕對不能固守不出。鬼知道吉良家的夜襲部隊有沒有後手,即使隔著一條莊川的西岸就是超勝寺実照的大營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他這個時候留在莊川對岸其實非常危險,神出鬼沒的柿崎景家、齋藤朝信還沒有露頭,上杉政虎的情況也完全不知道,萬一超勝寺実照那邊受到圍攻,而自己無法渡河而被留在願成寺外無法動彈,那就等於把自己變成一盤菜送給人家吃。

杉浦玄任的動作不慢但吉良軍的速度更快,跟隨著潰退的加賀一向一揆軍就追下山來。杉浦玄任一咬牙將收拾行囊準備逃竄的潰兵全部堵住,喝令他們出大大營阻擊吉良家的突襲軍,並喝令本陣軍勢立刻撤退,他親自率領旗本武士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