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他生得並不雄壯魁梧,但是,他卻持有一種懾人心魄的風儀!

“天蠍”古瀟然!南幻嶽的目光才一接觸到這人,心臟便禁不住猛然收縮,呼吸也立即急促起來,此時此景此地,居然和古蕭然就這樣朝上了面,在他來說,可的確實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簡直有點令他愕然了!

古瀟然形態從容,舉止瀟灑,真可謂“瀟然自如”了,他站在南幻嶽面前五步之處,彬彬有禮的長揖為禮,笑容可掬。

“幻嶽,多年不見了,你仍舊英姿颯爽,威武不減昔往,可喜可賀,這一向可好?”

深深吸了口氣,南幻嶽竭力將自己心中的波動情緒壓制住,然後,他才徐緩的道;

“古瀟然,你膽子不小!”

古瀟然微微一笑,道:

“所謂‘解鈴還是繫鈴人’,當初這個過節是我挑起來的,如何了斷,自該亦由我主動解決!”

南幻嶽點點頭,道:

“你能明白這一點乃是最好不過,而且,我老實告訴你,便是你不來,也不會在‘流泉鎮’上再過多久的太平日子,我用不了幾天便會去找你的。”

古瀟然一笑道:

“這個,我自是心裡有數,所以才不憚風雪遙路,大老遠巴巴趕來‘莫塵山莊’向你請罪了!”

南幻嶽冷冷——哼,道:

“只怕你口是心非,另有圖謀吧?”

古瀟然神色不動,笑道:

“怎麼說?”

南幻嶽強硬的道:

“你明知道這個‘罪’不是好請的,這段樑子不是好解的,你明知我們只要朝上面便難有全善了之局,你豈會如此大度犧牲?當然不會,而你既是不如此,自也就另有打算,別具陰謀了!”

古瀟然安詳的道:

“這個,卻也不盡然——”

故意頓了頓,他又奸笑道:

“當然,主要是得看你合作的誠意如何——”

南幻嶽豁然大笑,道:

“合作?老天,我一聽到這兩個字,幾乎便像叫蛇咬了兩口,而這兩個字出諸你嘴,感覺上更不啻是叫毒蛇咬上兩口,古瀟然,不用再提這兩個字眼了,三年多前我就是因為與你‘合作’,才陷身古洞,幾瀕於絕,在那種幽冷黑暗的人間地獄裡虛擲了近千個寶貴日子,在那種寂寥無告的魔境中煎熬著自己的魂魄……若非上蒼佑我,奇蹟發生,只怕我到今天仍不得出仍被活活囚困於深山絕洞之內,說不定早連屍骨也遭了鳥獸之吻了!”

古瀟然雙眉輕皺,頗帶同情之狀,他“嘖”了兩聲,嘆息道:

“那樣的日子,想想也確叫人心裡寒懍……”

南幻嶽突覺熱血上衝,怒火如焚,但他一口氣硬壓下去,再度深深的呼吸,他露齒微笑:

“你也體驗到那種生活不好過,是麼?”

佔瀟然頷首道:

“這是可以想見的……”

南幻嶽平靜的娓娓細述,宛似在敘說一個古老的故事,在追憶一段與他毫無關連的過往—樣:

“那樣的日子,每天,每時,每刻,全滲著黑暗,全融著孤寂,全糅合著翳悶,最叫人難以抗拒的,還是那種絕望的感受,好像天地之大,這只是個被遺棄的角隅,被世人永遠忘懷了的絕地,整日價所聽到的,儀有風聲鳥語,與偶爾傳來的獸嗥,莫說親人的呵慰,友朋故舊的寒喧,就連人類的聲音也沒有,那是一種極端的無聊及無比的煩躁的總合,長夜漫漫,白晝又何嘗不漫漫?我學會了自己和己對話,學會了與石壁,與鳥獸,甚至與虛無說話,我大聲叫,大聲喊,大聲哭笑,藉以宣洩自己久被困制的情感,藉以放鬆自己精神上日漸沉重的負荷,這彷彿是一遭禁制,一種詛咒,能把人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