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宛似是無盡絕的,那裡面有許多幻象時常發生,卻多是些兇惡邪蛙的怪誕景物,似真似假,叫人驚粟惶驚……日常,吃得很豐盛,野味雜陳。蜥蠍,蟲蛇,山鼠,鳥獸,當然是生吞活剝——那樣的美味,是令人想象不到的,喝的是沿著洞壁流淌的涓細山泉,然後,吃與拉在一個地方,一個轉動不及二尺的方圓,除了這些事,便只有再與寂黑打交道,再自己和自己說話……就這樣我過了千多個日子,三年餘的光陰,而這三年中,我差不多把自己的靈魂都一點一點的割碎,自己的精神也一點一點的熬淨了……”

古瀟然傾聽著,清癯而威嚴的面孔上連連變化,目光也不期然的陰黯下來,半響,他才強笑道:“真對不住,幻嶽,苦了你了……”

南幻嶽搖搖頭,道:

“那不是光用口頭幾個字便可以撫慰的創傷,更不是用任何代價便可抹煞的驚怖回憶,古瀟然,一切的一切全不能與這千多個古洞中的苦難日子相比擬,你是不會真正驗出其中滋味的——除了你自己也嘗試過!”

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腔子猛然上提,古瀟然覺得頸後的汗毛也頓時豎立起來,他乾澀澀的道:

“幻嶽,過去的事,何必再斤斤計較,我認為——”

南幻嶽冷冷的道:

“你什麼也不能認為,古瀟然,因為你根本沒有親身體驗過你所給予我的痛苦——刻骨樓心的痛苦!”

古瀟然強顏笑道:

“幻嶽,你所受的委屈,我明白,我們不是好朋友麼?事到如今,實在用不著爭執下去,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將發覺比你原來所想的方式要有益得多!”

南幻嶽冷冷的道:

“你有什麼意思,不妨說說吧。”

古瀟然嚥了口唾液,道:

“幻嶽,首先,我要求你心腸放寬闊點,過去的不必再追究,讓我們重新開始,繼續做朋友——真正知心知命的朋友——”

偷偷覷探著南幻嶽的髒色,古瀟然又接著腆顏道:

“當然,我一時的貪婪意念矇蔽了我的理智而做出了那樣的事,我承認乃是我的不該,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便善莫大焉了,為了補償你這三年中精神上與實際上的損失,我答應給予你黃金萬兩的代價表示一點我的心意,另外‘大理府’中我有三家龐大買賣也雙手奉送,條件只是你既往不究,將我們彼此間那段不愉快一筆勾銷!”

南幻嶽冷冷笑了笑道:

“你可真叫發財啦,古瀟然。”

南幻嶽這一笑,笑得古瀟然有些心中發毛,他吸了口氣,努力鎮定了一下,緩緩的道:

“不要嘲弄,幻嶽,我現在和你談的是正經事……”

南幻嶽點點頭,道:

“當然談的是正經事,萬兩黃金與三家大買賣若還不是正經事,什麼事才叫正經呢?”

古瀟然略現迫促的答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

南幻嶽突然臉色一沉,道:

“古瀟然,唯一不正經的是你忽略了我生命與光陰的價值!一千個日子與對生存的絕望威脅,卻只值這幾個子兒?”

古瀟然咬咬牙,忙道:

“你嫌少?”

南幻嶽斷然道:

“這是問都不用問的!”

古瀟然故作慷慨的道:

“沒有關係,只要你肯商量,價錢便好談——幻嶽,我再讓一次步,增加五千兩黃金,如何?”

南幻嶽搖搖頭,道:

“不!”

古瀟然不悅的道:

“幻嶽,做事情要有個限度,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我出的價錢業已相當巨大了……”

南幻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