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了?這個想法一上腦,她就常常做錯事,不是摔了杯子就是摔了碗,要不就是下樓梯的時候踩滑。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粘邱寒渡?抑或是當時總說“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就真的以為,一生都會跟著小姐,伺候小姐,追隨小姐左右。

要是小姐沒了,她該怎麼過啊?

對於這個問題,邱寒渡很鄭重,把採華和曲舒烏,以及德奈雪,常常叫到身邊叮囑。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權利追求自己的人生和幸福。大道理講得太多沒意思,就把很多現代社會女性如何獨立的事情,弄成一個個的小故事,講給這些妞兒聽。

一個特工講故事,講的什麼故事?全是勵志向上的人生,無比正能量,很詭異吧?

她不是閒得沒事做,而是因為愛。

一切,都因為愛。她愛這幾個女孩,就像這幾個女孩愛她一樣。

第三十章 君如晨露我如夕

夕陽很美。

可那是落幕前的輝煌。

邱寒渡一個人悄然從宅庭的後門出去,沿著月河走了很遠很遠。

黃昏的夕陽就那樣灑落在她的身上,將她沐浴成金色。可她卻仍是覺得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冷透了心。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活力,正從她身上,一點一點流走。

她累了,在河邊的青草地上緩緩坐下去。那草被曬了一天,還有些熱乎乎,特別舒服。

她想起和聶印亡命天涯的那些日子,漫天飛雪,酷寒歲月,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其實,那時的她,已是強弩之末了。

她猜測,聶印對她的身體狀況應該是很瞭解的。儘管她沒有告訴他頭髮掉了很多,但他一定清楚,她的身體已經到了一個完全不能忽視的程度。

他沒有說更多,甚至表現得很輕鬆。

他們之間,互相都偽裝得很好。

他整日整日關在藥房裡研究他那些草藥配方,聽說大唯國多少達官貴人知道聶神醫回國,都爭先恐後宴請。這年頭,誰沒個病沒個痛哩?

可他一個應酬也沒參加。

是她拖累了他。

他正在心急火燎地想辦法將她正流逝的生命,拼命拉回來。

她拖累了他。她自己也累了。很累很累。

瞧,他多放心不下她。遠遠的,墨色如風,他高大偉岸的剪影在夕陽中,如夢如幻,越走越近。

她無比心驚,這個男人好年輕啊。她覺得自己老了,老得站在這樣年輕美好的男人身邊,都覺得不好意思。

她是夕陽,要落山了。

他還是朝陽,剛剛才升起。

她的眼眶,莫名潤溼。假裝扯一株青草,埋著頭,心虛又惶恐。

他的聲音也是那麼年輕,低沉的磁性,很有穿透力:“惹禍精,你一個人溜出來,也不叫上我?”

她已經將眼中的溼潤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他:“你在忙嘛,我只是想到處走走。”

她努力微笑,不想讓他擔心,嘴裡斜斜咬了一株青草,很俏皮的模樣。

他很有醫生的樣子,嚴肅叮囑:“以後出來要帶著雪兒或是烏烏,萬一……”萬一什麼,他沒敢繼續說下去,卻是狀似不經意地別過頭去。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眶紅了。

她猛地抬頭,嘻嘻笑起來:“知道啦!囉嗦!你越來越像個老頭哦,聶醫生!早上嘮叨晚上嘮叨,哎呦,誰會受得了你?”

聶印也笑了,捏著她的小鼻尖兒,眸底的波光盪漾得那樣瀲灩:“小猴子惹禍精,你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嗯?說你錯了!”

她用雙手捏著兩隻耳朵,乖乖的樣子:“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