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啊!居然不出熱水,凍死我了,凍死我了……”

我和林通的房東是一個包著頭巾的土耳其大媽,體味重,銅臭味更重,如果咱們洗澡超過10分鐘熱水就自動斷源了。

麗嘉走到窗戶邊,正替她準備關窗子,竟看到楊天恩站在樓下,她大叫:“快來看!一帥哥!”

我們齊齊探出了腦袋。

“喂!你們別嚇人了!”雪帆正端坐在鏡子前往臉上塗面膜膏,此膏是她胡亂研製的,入雞蛋、麵粉、檸檬及蜂蜜攪拌而成,美其名曰:“小美四號”,她繼續慢悠悠地提醒我們:“別忘記了你們臉上的小美四號。”

而樓下的楊天恩一抬頭,見到三張面膜臉,嚇了一跳,卻惹我們大笑不已。

“做面膜最忌諱笑的,會長皺紋的。”麗嘉說。

“你說他是不是來找我們家南希的?”亦宣轉頭問她。

“當然是,難道半夜三更的去樓下土耳其店買菜啊?”麗嘉說。

“南希,小妖精!什麼時候交了這麼帥的男朋友啊?大家姐妹都不說,怕我們搶啊?”娜娜起鬨。

“叫他上來給瞧瞧。”

“胡說什麼啊,他是來學中文的華僑,咱們清白著呢!”我嘴上這麼說,心裡居然有點慌亂,他現在不是應該在英國嗎?

“周南希!我想你!”楊天恩在樓下叫了一聲。

我再探出頭,他已經不見蹤影了,沒有比這更詭異的表白了,看起來甚至有點像惡作劇。

“還說清白?都到這分上了,大半夜來喊一聲……”

眾姐妹不斷起鬨逼問。

我只得應了一句:“是啊,他是我男人!行了吧!”感覺臉上熱辣辣地,像是偷情被逮到,還是文革時期的版本。因為下一秒她們就要我交代他如何成為我男人的細節。

一個房間,一群女人,喧鬧度可比一個菜場,這時是我們在荷蘭最像少女的時候,我們出賣自己,交換心事,彼此建立信任。

我抽空想了一會兒楊天恩,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

第四章 房租事件(1)

第二天第三天再後來幾天,楊天恩始終沒有來,他對我來說就像一個不安穩的夢,總是變遷,又像藏著暗湧,又或者會突然停在某一個定格,像卡帶似的,不能繼續,沒有續篇,這讓我感到難受。

我打點包袱去了阿姆斯特丹,在那裡的一家Wok餐館做暑期工,工種是酒吧侍應生,那是麗嘉介紹我去的,她在那裡做迎賓,她的男朋友在那裡做廚子,叫阿堅,人不高,五官也不端正,而麗嘉是我們紅色娘子軍裡最美麗的女孩。

亦宣問她,你為什麼找個此等尊容的男朋友,而且雙手沾滿了油漬的廚子,她卻說帥有個屁用,會做飯的男人才叫真男人。

娜娜說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雪帆說這是一物降一物。

愛情就是如此失常理無邏輯,只是我現在確定了一點,阿堅對麗嘉非常好,這大概就是他們愛情的本源。

同時我也確定在這裡美麗是有界限的,我們這裡有好幾個中國女留學生來做暑期工,漂亮高挑的被指派做了迎賓,姿色平平的做侍應生,粗大剽悍的便在廚房洗碗,工作的強度也是三個檔次,所以當麗嘉回到宿舍嚷著累死了,我下鋪的洗碗小妹玲玲就回吼她:“我死累!”

“上帝啊,菩薩啊,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這是麗嘉上鋪的阿彤在說話,她偷渡來荷蘭已經兩年了,兩年都是餐館宿舍兩點一線地度過,她比我們年長,已經是個適婚的大姑娘了,而且因為生活圈子狹窄,有熬成老姑娘的趨勢。

“還是你們好,讀完書就可以回國,結婚生孩子。”阿彤又說,她的末句大概是她嚮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