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陽的眼光瞥過來,“哥哥要是想琢磨香品的做法,自然是可以的,不過要將作坊的活兒忙完了才行哦。”

傅家人聽了都嘻嘻地笑,知道傅春兒是給自家人做了個分工,此後傅老實自然是對內管作坊的,而傅陽則是要管起鋪子裡和往其餘各處的銷路。而傅春兒自己麼,傅春兒當然會把賬目緊緊抓在手裡,而且還要隨時管好各項貨品的庫存,免得哪裡出現什麼短缺,再加上平時還要花時間管教傅正,其實她的任務也還是蠻重的。

一時說到這兒,大家都無異議,話題就又說回今日紀小七高中回鄉。傅老實與楊氏也是極為紀燮高興的,楊氏幾乎要合不攏嘴,道:“這個孩子,當年在大德生堂之時。就看得出,他必有今日的。日後再中兩元,奪個狀元郎回來。那可就為紀家光宗耀祖了。”當日說來紀燮也算是傅家的大恩人,楊氏說起他來。總是心存十二分感激。

傅春兒往嘴裡灌了一口茶,心想,紀燮這次可不僅僅是中舉這麼簡單,他可是成了解元了的人,能像他原來自己籌劃的那樣,止步科場,不參加春闈。就算他自己發願。他的業師允許嗎,他的父母家人允許嗎?這個紀小七,能抗住這些壓力麼?

她垂下眼簾,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這跟自己個兒有什麼關係?

“娘,聽說紀家和黃家都出了銀子,在城中擺了兩處戲臺,明兒要唱整整一天戲,恭賀小七爺得了解元。”傅陽說。

“這個是自然。”楊氏面上還掛著笑,道:“咱們廣陵府這麼多年才出一個解元,紀家和黃家都是城中大戶,兩臺戲,只唱上一天。實在過謙了些。要我看來,實在應該連唱三日的。”

看來這位娘,實在也是為這位紀小七高中的事情,高興得幾乎有點過頭了。也難怪,紀小七在自家人緣兒這麼好,不止自己娘,全家人怕是都向著他。

第二日,傅春兒照舊按時去了傅家鋪子。傅陽在鋪子之中,空閒之時,仍然拿了傅春兒整理的那本《香品》筆記,看了又看。他見傅春兒過來,笑道:“你怎地不去灑金橋那裡的戲臺看看,我早間過來的時候就見已經開唱了,熱鬧得緊呢。”

灑金橋離埂子街不遠,對面是硯池。在硯池之中,有個小島,有橋與岸相連。紀家的戲臺選擇擺在硯池旁邊,以硯池中那座“硯池染翰”的牌匾為背景,十分地應景。戲臺前面,熱鬧非凡,擠了好多人,都說是要沾沾解元公的喜氣。

臺上唱的戲是廣陵清曲,只唱男腔,臺上一個小生正在伴著花鼓,正唱著《花信風》的調子,唱得字正腔圓,行腔娓娓。一段唱完,臺下鬨然叫好之聲不斷。臺上穿著戲服的小生就朝眾人一躬,接著咿咿呀呀地用廣陵土話說了幾句,大致就是恭賀廣陵府出了這麼一個解元。

傅春兒聽得卻有些無趣,邁步想走。

“傅姑娘,”有個人在背後招呼,卻是侍墨的聲音。

傅春兒回頭,只見紀燮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斜紋棉袍,與侍墨一起立在她身後。

“小七爺,您怎麼來了?”傅春兒又驚又喜,接著朝他躬身行禮,要親口道賀。

“快別如此,”紀燮連連衝她使眼色,低聲說,“若教旁人知道,我自己個兒來聽賀自己中舉的大戲,豈不是出醜出大了。”他雖然如此說,但是看著傅春兒,雙眼彎彎,眼中也帶著笑意,可見是真的得意了。

這時候,剛巧有剛來湊熱鬧的婦人在傅春兒身邊一擠,傅春兒趔趄一步,旁邊一人伸手扶了一把,但是她卻收不住勢頭,往那人腳上就踩了下去。她自己先就嚇了一跳叫了出來。旁邊那婦人動了動龐大的身軀,白了傅春兒一眼。

傅春兒見踩到的不是旁人,正是紀燮,一時漲紅了臉,訕訕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紀燮看著她,笑道:“沒關係——”

旁人議論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