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示意,才斟了一小杯酒,遞給駱伯傖。

駱伯傖舉杯一仰而盡,長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幽幽述說道:“提起這件恨事,應該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令師已退隱,我也正值事業巔峰,在北京城裡,開設一家規模頗大的賭場,擁嬌妻,置田產,交往豪門,儼然富紳,過著神仙一般的舒適生活。”

“婚後第二年,妻子一舉得雄,替我生下一個又白又胖的小傢伙,中年得子倍感興奮,尤其孩子彌月那天,令師也欣然蒞臨,親解佩物作為見面禮,併為孩子取名‘繼德’,更面允日後收歸門下,傳授絕藝。”

“那次聚面,令師好像特別高興,終日春風滿面,神采飛揚,在北京心情歡聚了數日,臨行之時,令師一再勸我洗手江湖,專心調教孩子,以娛晚年,不必再在黑道中以賭混日子了。”

“我深深體會令師規諫之意,自己也覺得應該及早金盆洗手,安享餘生,誰知心願方萌,卻突然遭遇一場慘變。”

“就在令師離去的第二天夜,我所開設的賭場,忽被大批蒙面高手偷襲,來人個個武功高強,我奮力迎戰,終於被砍斷一條手臂,重傷昏迷。”

“及待清醒,賭場房舍早變成一堆殘磚斷瓦,全家三十餘口,盡皆慘死血泊中,弱妻、僕婦無一倖免。”

“最奇怪的是,家中細軟財物分文未少,獨獨不見了剛彌月愛子‘繼德’。”

“喪妻毀家和失子之痛,幾令我為之悲憤瘋狂,當時,我忘了斷臂重傷,也顧不得收殮屍體,一路悲呼著愛子名字,狂奔追尋。”

“追到城口,總算被我找到愛子下落,可是那慘狀,卻不是人能夠忍受的。”

“可憐我那尚不解人間苦樂的孩子,竟被人卸去四腳,叫淋淋棄在一隻破木箱內,小身子上寸縷俱無,只有滿口凍凝叫血水……”

康浩聽到這裡,熱血沸騰,不覺切齒出聲,脫口說道:“是誰幹的?這是誰幹的?”

駱伯傖沒有回答,韓林和黃石生等人也默然無聲,石室中激盪著康浩的喝問,字字震耳,如雷殛頂。

康浩遊目四顧,才發覺自己太激動了,本來是,若知兇手是誰?駱伯傖又怎會隱忍到今天?

他黯嘆一聲,低下了頭,哽咽著說道:“伯父請說下去,對這樁血案,可有線索?”

駱伯傖緩口氣道:“有,唯一線索,只有一朵銀花。”

康浩猛震,道:“一朵銀花?”

駱伯傖再度頷首,輕輕拈起那朵沾滿汙痕,被踐踏過的銀花,接道:“我驀見愛兒屍體,當場一痛而蹶,但也正因為這怵目驚心的慘狀,使我警惕到這場慘變。決非江湖尋仇,而是另有複雜內情,不然,來人何以獨獨擄走無辜孩子,更將他慘殺於離家頗遠的城門之外呢?”

“於是,我冷靜下來,掉頭趕回廢墟,清查,搜尋,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被我在亂屍血水中,發現了這枚銀花。”

“銀花既非家中僕婦佩物,自然是兇手失落在現場的了,這證實了我的猜測,但是,我仍然苦思不解起禍原因,萬般無奈,迫得收拾細軟,連夜逃出北京城,改名換姓,浪跡天涯,四處打聽令師的訊息。”

“因為我深知力有不及,縱然查悉兇手是誰,也未必報得了血仇,唯一希望,只有投奔令師,求他仗義援手,相助追緝兇徒。”

“可是,在江湖中流浪了三年多,令師音訊渺茫,竟無覓處,後來聽人傳聞,都說令師業已絕跡退隱了。”

“我失望之餘,才在保定府定居下來,這些年,仗著諸位盟弟協助,慘淡經營,總算又有今天這點基礎,但對當年滅門慘禍,始終耿耿難忘,無時無刻,不在追查中。”

“怎奈當年禍變時兇徒都以厚布蒙面,無法分辨相貌,唯一證物,只有這枚小小銀花,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