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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裡說話已是逾越。
這時,一直在旁聽白初宜排程軍隊的易洛輕笑:“紫華君是為子純抱不平嗎?是朕的疏忽,來時匆忙,竟未給沐清授職,其實,授職散騎常侍的詔書已經擬好,所以,他並非平民,朕怎麼能讓白王的學生一直無職在身呢?”
帳內一片寂靜,白初宜並未否認,但是,沐清分明看到她在看向自己時,眼角一閃而逝的譏誚。接著,易洛便很自然地道:“紫華君已有成算,不過,信豐那邊更加重要,賑濟撫民一事不如就交由沐清負責如何?”
沐清一臉茫然,白初宜躬身行禮:“臣敬從王命。”
於是,在當事人不明狀況的情況,欽命安撫使的差使便放到了沐清身上。
沐清很清楚地記得——白王用雷霆手段徹底毀掉沐家時,在沐府的大門前,十歲的他仰著頭問自己最尊敬的先生:“家父等人真的錯了嗎?”他同樣在被流放之列,儘管因為白王的關係,無人敢對他如何。當時白王解下自己的銀狐皮鬥蓬,給他披上,繫好,摸了摸他的頭,道:“沒有對錯,只是得與失的衡量之後,沐家便只能錯了。沐清,好好記住你的姓氏,以後你會明白很多道理。”
東嵐有句俗語:“楊柳文章沐家兵”。說得便是楊、柳、沐三家,東嵐的文臣多出於楊家與柳家;而將才倍出的沐家則掌握著東嵐大部分的兵馬。易洛的母后沐雨成為太子妃時,沐家仍然掌握兵權,代表著沐家對羽桓的。即使在白子風拜相之後,沐家的地位仍然尊貴非凡,否則,沐清又怎麼會待在白子風身邊?但是,在羽桓與白子風的改革中,軍隊首當其衝,沐家出於各種考慮站到了保守反對的立場,因此,最先受到打擊。可以說,那一次,所有人才知道白子風對付敵人是如何不擇手段。
其實,所有的道理,沐清都懂。經歷過流放,經歷過侮辱,他怎麼會不明白那些是非道理?站在易洛的身邊,他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東嵐的利益?
他不是正直到單純的人,只不過,他一直認為,一切的戰爭都是為了止戈為武,一切的改革是為了清平盛世,為了那樣的目標,再多的痛苦都可以忍受。可是,站在玉林峰上,走在這些平民身邊,他不得不懷疑——東嵐所謂的大業真的是令人憧憬的嗎?
也許他早就該懷疑,史書上,聖朝那些令人嚮往的盛世華景難道不是建立在更多的血肉白骨之上的?否則,屬國之亂又是因何而起的?
這一統天下的夢想真的那麼美好嗎?
一陣突如其來的歡呼聲打斷了沐清的感慨,他茫然地看向那些忽然之間變的精神煥發的平民。他們喊著、跳著、哭著,甚到砸碎了手裡的碗。
“怎麼了?”沐清回頭問護衛。
“大人……”負責護衛計程車卒也很激動,只不過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們的統領興奮地回答,“水開始退了。”
沐清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水位已經下降了。這時,歡呼雀躍的已經不只是平民,連許多東嵐士卒也加入那個蹦跳的行列。
“明河大堤的缺口肯定是堵上了。”一個士卒說的肯定。
旁邊的一位不屑地道:“那還用說?王與紫華君都去了,有什麼辦不成?”
這麼多天下來,負責維持秩序的東嵐軍與那些平民間多少也有了些感情,而看到希望的巨大驚喜令很多人都忘記了害怕,沐清就見一個老人拽著自己的一個護衛,語無倫次地說:“太好了!總算還能種些什麼……太好了……水退了……”
那名護衛扶著老人,不無欣喜地道:“老人家,別擔心,咱東嵐的日子只會更好!”是的,每一個東嵐人都相信,他們明天只會過得更好。
在另一邊扶著老人的壯實漢子卻冷下臉:“就是你們東嵐人放水淹了我們的家與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