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背,卻不答話,而是徑直看向了臺下的兩個童子:

“你這娃娃,倒也有趣。”他分明在回答先前的提問,蕭明嶽卻總覺得,老先生的目光更多地落在林沐身上:“你這一問,雖然源自經義,答案卻要從史傳中來。——你問的這句話出自《公羊傳…隱公元年》,那麼你可知,桓何以貴,隱何以卑?“

這個問題全然難不倒蕭明嶽。他立刻朗朗作答:“子以母貴,母以子貴。桓公母仲子為右媵,隱公母子氏為左媵。先秦尚右,是以桓公母貴,桓公貴於隱公。”

“那麼,何為媵?”

“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侄娣從,是為媵。”

周老先生捋著白鬚慢慢點頭。”禮,嫡夫人無子立右媵;右媵無子立左媵;左媵無子立嫡侄娣。媵之貴,是其國之貴,非貴一女也。……自秦國一統,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人敢與天家言貴?衛子夫,一歌姬也,遂為皇后。貴賤之分,存乎天子一心耳!皇后尚如此,況妃妾之尊卑乎?又怎能據此言立!“

這話簡明曉暢,不但蕭明嶽聽得暗暗服氣,林沐更是眼睛一亮,用力點頭。而周老先生已經用手中如意指了指他,含笑道:“你可知曉,何為術,何為道?”

“學生以為,道者,立身之本;術者,求道之途。“林沐滿面莊肅,恭聲回答:“立心正直為道,權謀機變為術;保國安民為道,仕宦爵祿為術。有道無術,術尚可求也;有術無道,止於術。”

”好、好。“周老先生白鬚掀動,連連點頭。接著他便與其他學子更番對答,半個時辰問答完畢,眾人退出的時候,老先生身邊的童子卻攔住了他們,連同其他幾個在問難時出彩的學子一起,徑直引進內堂。

因兩人年幼,童子把他們引到末位,便即止步。蕭明嶽卻理所當然地往前走去,林沐也只能跟上,在老先生左手第一位坐下。周老先生眯著一雙昏花的老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一遍,忽有驚疑之色,招手讓林沐近前,還沒細問,目光忽然落到了他腰間的玉佩上。

“你這玉蟬……是哪裡來的?”

“是先父所遺。”

“令尊又從哪裡得來?”

“是先父的恩師所賜。”

“可能給我看一眼?”

林沐解下腰間的絡子,連同玉蟬一起雙手捧過頭頂,恭恭敬敬遞了過去。這隻玉蟬他並不常佩戴,還是母親知道他今天要來聽課,特意翻出來讓他佩上的。他有些不解地看著周老先生手捧玉蟬,指尖微微顫抖,反覆摩挲了半天忽而嘆道:“原來,本就沒有什麼雙璧。——黎老兄,你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一言未畢已然哽咽。左右侍童弟子紛紛相勸,老先生卻置若罔聞,只管珍惜地撫摸著玉蟬,半晌才放回林沐手裡。他又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林沐的容貌,點了點頭,正色叮嚀:

”之前問你,何為術,何為道。當年你父與我相見,也曾言世事萬物,無處不道,隱於山林為道,彰於廟堂亦為道。只要其心至純,不作違心之論,不發妄悖之言,又何必執念立身於何處。——藉此一言,與汝共勉。“

“謹領訓。”

林沐畢恭畢敬地拜倒在地。

☆、第 44 章

打這次起,林沐和蕭明嶽又多了一個休沐日可去的地方。可惜他們只去了兩次就不得不暫停:秋獵又到了。

這次秋獵更與以往不同。十歲的孩子,弓馬基本上都有個樣子了,哪怕是武課在弘文閣裡墊底了三年的林小沐,騎著專門挑的小馬賓士在太子身側,拿小軟弓射射兔子什麼的,好歹還難不倒他。再說了,弓箭射不中又怎麼樣——看暗器!

秋獵是炫耀武力的好時節。皇太子第一天須得陪侍皇帝行秋獵大典,禮天地、射四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