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我承認,上美人榜是必須雲英未嫁……嘖,這麼說的話,我也應該把你從公子榜上撤下去?”

一本書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以梅嶺始,以梅嶺終,十四年最好的年華砸在裡面,連個水響都聽不見。

……他錯了,還是有響動的。至少有個細細弱弱,比貓兒也響不了多少的嬰兒哭聲。

嘖,真是上輩子欠那傢伙的。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再從孩子落地守到三歲,屈指算算,他藺少閣主都四十了。

……難道真要為了生娃隨便娶一個?

藺晨這樣想著,搖搖頭啐了自己一口,攀到石峰頂上對了對方向。腳下蔓延開去的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奇石,或如劍,或如屏,或如飛禽,或如走獸。柱石參差,劍峰羅列,或飛瀑垂掛,或倒映清池,或成群結簇,或獨指蒼天。之前半日剛好下了場小雨,淋得那石峰半呈銀灰,半作蒼黛,陰陽向背之間,更為那石林添了幾分動人心魄的姿態。

雄奇險秀,曠奧幽絕。

石林中道路錯綜複雜,高低錯落。藺晨不喜寬闊平坦的大路,專往那些僅容一人側身而行的小道上走,一會兒攀過兩座石峰之間的天然石樑,一會兒又低頭彎腰往山洞裡鑽,仗著自己輕功高絕,越走越深,越走越偏。

他走著走著,一抬頭,忽見前方巖峰之中生著一株奇花,綠葉披拂,白花帶露,暗香幽隱,似有還無。其時日光斜照,那石壁一半被雨絲潤溼,一半卻已漸幹,花枝從石縫當中悠然垂落,正切在日影半明半暗、石色半黑半白之處,平添了三分靈動顏色。

藺晨眼前一亮,想也不想,飛身掠起。在石壁上連點數點,幾次借力,很快就靠近了花枝所在。他伸手去折,腳下卻忽地一虛,半空中無所著力,眼看指尖離花瓣只差半尺,卻已經斜斜往下墜去。藺晨不甘地大喝一聲,在空中虛劈一掌,借勢翻轉身體,往最近的一塊尖石上抓去。

借力一扳,石尖卻猛然一傾,跟著,就是嘎啦啦機括聲響。

一股藍幽幽的水柱迎面噴來。藺晨扭頭讓過,還是被鼻端的甜腥氣味燻得微一暈眩,跟著,□□飛射,石峰傾倒,大網鋪天蓋地當頭罩落。

藺晨:“……”

他手忙腳亂地在諸般攻擊的夾縫中輾轉騰挪,到底還是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落下地來,雪白的衣襟已然焦黑了一大片,袖子撕裂,頭上肩上掛了幾根斷裂的繩索,隨手在臉上一抹,手背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顯然被揚起的粉塵撲到完全不能看。他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剛向前走出一步,腳下突然嘩啦啦地塌下了一大片!

數息之後,藺晨站在深不見底的地洞中仰望天光,咬牙切齒。

“……誰把機關設得這麼缺德!”

更重要的是,他堂堂琅琊閣少主,還當真就著了道了。

…………

十多年後,被當成琅琊閣免費小工壓榨的林沐坐在師母邊上,膝蓋上一左一右趴著兩隻雪□□嫩的糰子,聽她講起初見時的這段往事,笑得前仰後合。

“我就是住在那裡研習陣法機關,順便替朋友養護一下那株花兒,誰知道他會傻傻地一頭撞進來!

“那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然後他想找回面子啊……也不想想我在那裡住了多久,天時地利人和……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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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世代的故事】番外——家祭無忘告乃翁

與弘文閣裡的小夥伴們不同,林沐從來就不怕自家祠堂。

畢竟祠堂對他來說並不是專供捱打罰跪的地方。雖然又大又黑,裡面除了牌位還是牌位,可是父親在那裡,爺爺在那裡,很多很多的親人……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