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社交場,楊長帆也覺得自己很骯髒。

一個月後,九州已經適應了沒有徽王的日子,一切都沒有太大影響,也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徐海一脈投靠過來的倭人愈發狂躁,若無王翠翹,怕是他們早已架船劫掠。

臘月底,除夕至,無論日本是否為大明屬國,至少曆法上遵從中土,雖然春節沒有西邊那麼熱鬧,但平戶島是個例外,此處華人眾多,也不鳥日本天皇,不看日本節日,一年到頭能慶賀的唯有春節。

唯一不同的是,在慶賀的最後時分,會有一種特別的憂傷浮現,有人燒信點燈,有人擲瓶入海,雖然家書可能永遠無法到達親人手中,但他們總需要一個思念的慰藉。

賺到了大錢,卻無法與家人分享,這的確是一件難過的事情。

賺錢是要付出代價的,越橫的財,代價越大,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的代價就是永遠的背井離鄉。

回望城頭,汪滶擁著一倭人女子與楊長帆同席,看過了煙花,聽過了爆竹,再看著一盞盞點亮升空,好似燒給死人的燈籠,汪滶面露乏色。

“長帆,我還是不喜歡這裡。”

“是啊,這裡不是家。”

“這裡的人我也不喜歡。”汪滶不忘補充一句,“除了你。”

楊長帆搖頭一笑:“放心吧,正月都到了,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汪滶問道,“我聽說你反對我爹歸順,誓不回國。”

“嗯,我不回去,繼續打點外面的事情。”

汪滶頗為真誠地說道:“回去吧,我與父親好好說說,未來徽王府有你的位置。”

“多謝少主,我想不了那麼多,還是先看好眼前吧。”

“唉……”汪滶打了個哈欠,擁著倭人女子起身,“這裡的除夕索然無味,我先回去了。”

“請便。”

九州除夕無聊,寧波卻是熱鬧之極,只是汪直越看著這些景緻,就愈發思鄉。

上岸以來,胡宗憲對他沒有任何限制,除談判商議外,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去哪裡都可以,汪直甚至有兩次回到舟山岑港上了自家的船,胡宗憲都沒有任何舉動。

至此,汪直最後的疑慮也打消了,胡宗憲如果只為誘自己上岸擒殺的話,有太多下手的機會,他沒必要等。

如今他與胡宗憲的談判已近尾聲,胡宗憲要親自回京稟報,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領著聖旨回來了。汪直等著也是等著,這便表示要去杭州看一看,此去必然不是看西湖的,想見見軟禁在杭州的家人才是真的。

胡宗憲何嘗不知道這個意思,當即滿足,親書一信與司衙,務必讓汪直與家人相聚。

兩位大佬該談的都談透了,就此一前一後踏上了赴北京與杭州的旅程。為保證汪直的絕對安全,胡宗憲特別吩咐俞大猷全程保駕。最滑稽的事情出現了,浙江總兵護衛東海大盜!

但不得不說,汪直就是汪直,俞大猷上路前雖然一肚子彆扭,可走出沒一百里就舒服了,只因汪直比毛海峰性格好上太多,談吐謙遜,為人義氣,實在招人喜歡。當然汪直不是光聊,他跟俞大猷說的是未來,待自己封王,助大明平匪,御倭寇於東海之外將如何輕鬆。

汪直這一路心態也是輕鬆的,遊山玩水,隨旅隨安。胡宗憲卻是正相反,輕車快馬連夜趕路,他知道此事事關東南大計,與汪直談的緩是因為他不敢顯急,這才好在談判中不落下風,一旦事宜定下,理應快馬加鞭啟奏聖上。

如何讓聖上點頭,一憑徐文長文采飛揚的奏摺,二就只能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自己努力多年營造的局面,終是眼看要開花結果了。

他自信,封汪直徽王不是件難事,一句話便可收復東海精兵,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