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友,以夷制夷,如此的好處千載難尋。

難的還是開關,一來祖訓當頭,想要開關,必須要掰出來一個合理的說法。

二來當年太祖閉關,也是因海上賊多,閉關圖個清靜,可百多年來的結果已經印證,閉關麻煩事更多。

如何把開關說得沒有“違背祖訓”的成分,如何說通嘉靖“開關為宜”,才是此行真正的難點,要說通嘉靖當然不能僅憑三寸之舌,唯有真才實學的雄辯。

其實百年來,科舉也正是考的這一點,歷代狀元郎,哪個不是單憑一張卷子便將皇帝說動的?胡宗憲清楚,當年自己未中狀元,是自己沒有這個才華。而在他眼中,有這個才華的偏偏就是一個連舉都中不了的秀才。

徐文長撰書的奏摺有情有理,文采飛揚,他堅信這已是文書的極致,如果這樣都無法說服嘉靖,嘉靖就無法被說服了。

但徐文長的問題也很明顯,對大事看得太透,對瑣事全無感覺,這也就是胡宗憲要發揮的地方,官場上要做事,光有能耐是不夠的。(未完待續。)

176 巡按

進京第一天,胡宗憲並未直入紫禁城,而是先去嚴府送上名帖厚禮。

誰都知道,摺子能不能到皇上面前,都是要這位點頭的。

雖然各地總督、巡按的文書有特別的渠道,貴為胡宗憲也不必依賴嚴嵩,但這個山頭依然要拜,拜了總沒有錯的道理。

可惜的是,嚴嵩告病不見,不讓厚禮進家門,連名帖也不屑於回。

如果說他具有充足的官場智慧,那嚴嵩就只能說是官場之神了。

嚴嵩不見自己不收禮,可絕非是清廉,只為徹底劃清界限。趙文華雖死,依舊天下誅之,死黨胡宗憲自然首當其衝,嚴嵩連趙文華都沒保住,根本就沒心思再在胡宗憲身上下功夫,外加東南敏感,嚴嵩早在胡宗憲初任總督的時候就已劃清界限,這種時候看來是沒法指望他幫忙了。

胡宗憲唯有唏噓,這次並非是求你來保我的,只為東南大計啊!

他也不必失望,嚴嵩如果考慮大計的話,他就不是嚴嵩了。

為表此意,胡宗憲退而求其次,終是在青樓中抓到了嚴世藩,嚴世藩自然懶得理他,待聽說“黃金千兩,只等貴府開門”後,才勉強一見。

嚴世藩臭名遠揚果然名不虛傳,他左擁右抱的皆非普通娼妓,都是北京最火青樓最火的名妓,天下之極品,就這麼伴在此人左右。

嚴嵩權傾天下不虛,但年老之後,他最常掛在嘴邊的話便是“待我與東樓小兒計議後再定”,東樓正是嚴世藩的號,可以說胡宗憲即便見到嚴嵩,最終也是要說通嚴世藩的。

嚴世藩亦無任何避諱,就如此召胡宗憲入房。

便是胡宗憲見多識廣,見此場景眉毛也得挑一下。

嚴世藩枕在一美人腿上,體態肥碩且“婀娜”,另一美人殷勤喂酒。

醉臥美人膝,醒掌生殺權,原來是這樣。

不等胡宗憲說話,嚴世藩便推開酒杯,仰面朝天平躺在美人腿上道:“局面我都知道,你快說,我速答。”

話罷,他又衝喂酒美人道:“揉揉嘛~~~”

美人一笑,跪在他身側竟是幫他揉起肚子。

嚴世藩面露享受微笑,抬了抬手,示意胡宗憲可以說了。

胡宗憲知道,對常人,這事沒半個時辰是說不清楚的,可對眼前的嚴世藩,他必須用一句話說清楚。

胡宗憲不假思索道:“萬事俱備,只求開關。”

嚴世藩同樣不假思索道:“幫不了你,走吧。”

“……”胡宗憲怎麼可能這樣放棄,當即說道,“只求一條明路。”

“有路,不能指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