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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數面之緣,他是我見過的最有感染力的人之一,我想只要他決定與你交往,你將毫無疑問地成為他的朋友。他沒有提出要我加入他的陣營,而是以不容置疑的真誠迫使我搬進了薛府的客房。同時,我也就稀裡糊塗的成為他的貴賓和屬下。
薛退甲的貴賓已有十幾人之多,其中不乏振聾發聵的高階角色;最負盛名的有三個,他們是一代劍術宗師廷風暮、江南首席保鏢左戰城和上一輩武士中最負天才最具傳奇色彩的刀客虹線野。廷風暮是父親生平最尊崇的劍師,曾帶我投奔他的門下。他認為我資質中乘,即使花上雙倍的努力,亦難成大器,拒絕收留,父親引為憾事;左戰城曾與我們長安第一劍客秋鋌鬥劍,秋鋌在那一戰後退出江湖,勝敗不言而喻;虹線野已漸入中年,十年前他風華正茂,匹馬戍於涼州,曾領五百戰士與七千吐蕃軍遭遇,十蕩十決,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斬殺吐蕃悍將論望定,並全師而退,震驚天下,御賜“中華第一勇士”金牌,成為我們那一代人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曾幾何時,聽見他的名字我們亦會激動不已。
能和這樣的三個人共事,是我的榮幸。另一方面說,這樣的三個人都為薛氏招攬,誰還能與之爭鋒?我有點受寵若驚,其實洛陽的形勢明擺著,尉遲橋任人唯親,李迎侯更是清一色的子弟兵,我舍薛退甲外別無所投,所謂地觀望只不過想做做姿態,待價而沽罷了,沒想到會受如此禮遇。
十幾名貴賓個個聲名赫赫,顯得寒酸的只有我和另一個年輕人。他叫雲憐花,和我一般年紀,二十五六歲,說一口不太地道的洛陽話,據說上一輩與薛退甲是莫逆的交情,後舉家北遷,定居河朔。雲憐花自稱十八歲從軍,六七年時間累計戰功升為校尉,與一為將軍爭奪女人,終於在軍中待不下去,這才來到洛陽,投靠薛退甲。我想他多半吹了牛皮。他實在不像會跟什麼狗屁將軍搶女人的好漢,一看就是我這樣多靠腦袋少靠手的聰明人,加之處境相似,我們很快成為了朋友。
我們喜歡在北市最好的酒樓“慶豐樓”上飲酒聊天。說是聊天,其實很少說話,他是寡言的傢伙,而我更多的時間在觀察。“慶豐樓”有著極佳的地利,坐在二樓臨街的視窗庶幾可將整個繁華熱鬧的北市口一覽無遺。我強烈地感覺到洛陽的變亂將會從此處開始。
駱風行亦只是表面上控制著北市,三府的人物在這裡頻繁出沒,勢力隱於暗處,犬牙交錯,街巷中佈滿了殺手與密探。三府的首腦們亦時常親履北市,幾乎都是光顧“慶豐樓”,在臨街的視窗坐這麼一坐,看這麼一看。樓上臨街的視窗共有三個,中間的一個幾天來我還不曾見有人佔用,夥計謹慎地告訴我們那是駱風行的專座,即使他不來亦是不許他人使用的,連三府的首腦們都預設了他的這種權力。
三府首腦中來得最勤的當屬尉遲橋,此刻,他正由他最親信的幕僚洪樵隱陪著在屏風隔開的另一個鄰街的視窗飲酒。
雲憐花看上去像他的名字,略顯憂鬱,舉止幽雅,渾然一個濁世佳公子,說他和蚊子打架都不會有人相信,若是真和什麼將軍幹仗,罰我睡一個月馬廄我也非去看看熱鬧不可。眼下他自然沒有任何打架的意思,正以優美的動作呡著酒,用幽雅的姿勢看著樓下的芸芸眾生,看他們討價還價,看他們言笑口角,看他們捋袖攘臂,看他們握手言歡。幾天下來,我們的肉眼沒看到任何的危機,我們的鼻子亦沒有聞到一絲血腥。戰亂似乎還遙遙無期。
雲憐花的目光常常停在固定的一處,順眼望去,你一定會發現那個年輕的樵夫。
長長的頭髮沒有紮起,披散下來,遮住了幾乎整個的面龐。或許便是這輕率的披垂襯出了他無邊的沉靜,靜如一片秋風中的落葉,即便在動著,依然死寂到底。在喧囂的人群中,他顯得那麼的不合時宜。
顯然,他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