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上風,但軍需的匱乏使他已無力擴軍,而我們雖可以輕鬆地擴軍一倍,卻不敢冒然行事。新兵沒有經驗沒有向心力,戰場略有不利會輕易絕望放棄,人數太多容易造成整體的崩潰。雖從長遠考慮,我們已獲取主動,但我們並不具備打持久戰的條件,周邊的藩鎮虎視眈眈,戰爭若再拖上一兩個月,誰也無法預料將出現什麼樣的結局?討厭的是我們的軍隊已被完全鎖定在含嘉城與北市,沒有了足夠的機動力量,只能被動地等著尉遲橋來進攻。

奪取北市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上,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針鋒相對。虹線野堅決主張撤出北市,保持部隊的機動性,伺機殲滅敵軍主力,七叔附議,令人驚訝的是雲憐花亦站在了虹線野一邊。他以為北市易攻難守,尉遲橋亦必將全力前來爭奪,守住的可能性不算太大,倒不如主動撤退,將北市的財富搶先劫掠一空,並乘尉遲橋整重兵奪取北市之機,徹底地將洛陽洗劫一回,讓尉遲橋再也找不到一粒糧食,他的軍需儲備不過十天,事實上用不了十天他的軍隊就將開始解體,半個月,洛陽塵埃可定。

私下裡,我完全贊同雲憐花。他確乎是一個天才。我肯定他從來就沒有打算堅守過北市,但在奪取北市前他卻隻字不提洗劫北市。父親愛惜羽毛,若要他為洗劫他的百姓而發動攻擊,他說什麼亦不會答應。如今北市在手,卻如燙手的山芋,守不是,放棄了尉遲橋重新佔領後再不會猶豫,立即亦會將它洗劫一空。除去自己動手劫掠北市父親幾乎別無選擇。

薛弦止反對退出北市,但他一向不善言辭,說不出所以然來。我猜想,他是在奉迎父親,知道父親不忍心對北市下毒手。然而戰爭從來就是無情的,婦人之仁遠比匹夫之勇危險。

林陽雨第一次與雲憐花意見相左,他支援弦止,與弦止不同,他有堅守北市的理由:“說北市易攻難守我不同意,只能說是攻守平衡。換言之,天時、地利我們與敵人共享,而滎陽軍倒行逆施殘暴不仁使我們得到人和。只要不是一味死守我們更備優勢。至於機動,有最好,沒有亦無不可。尉遲橋眼下為軍需困擾,惟有寄希望於薛公仁慈,保全北市,他必須盡全力以最快速度奪回北市。尉遲橋行伍出身,即便我們保留機動力量,亦難在他身上得到可影響戰局的好處,倒不如速戰速決就在北市將他徹底擊垮。”

他停下來和絃止輕聲說了兩句什麼,又繼續:“含嘉城易守,兩千人足矣。我們可於北市附近部署約四千的兵力,而尉遲橋現在的軍隊在八千左右,僅是我們北市兵力的兩倍。有含嘉城的策應,有人和之利,另外無論是滎陽兵還是他們的洛陽兵,都曾被我們擊潰,士氣上他們先輸去一大截。在北市戰而勝之,我有信心。”

站在父親身後,我分明聽到他欣慰地長舒了一口氣。林陽雨的話已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我明白父親決心已定,任何反對的話都是自討沒趣,惟有暗歎一聲,違心地表態:“林先生言之有理,民心可用不可侮,北市難守,我願站在前沿第一排抗擊尉遲橋!”

始終一言未發的廷風暮亦開口:“我願與大公子並肩作戰。”

父親頷首:“方才,我想起一位名將。東漢,關羽決堤,水淹七軍,一戰成功卻毀壞良田萬頃,致民不聊生,埋下日後覆亡的禍根。傷民取利,無異殺雞取卵,雖可獲一時小利,終究需付出代價。當引以為戒呀!”

雲憐花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無可無不可地淡然說:“薛公仁者見仁,既是決定堅守北市,憐花亦當恪盡綿薄。如陽雨兄所言,我們依然大有機會。”

父親一笑:“雲先生和虹兄亦是智者見智,這一次我需當仁不讓了。”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十六章 九月初八 秋波劫

我注意到藏刀的眼神。最初見到他,幾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