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離攬玉軒近,耿氏也一同過來,進了裡屋換上乾爽的衣服,低頭默不作聲地坐在一邊。

弘時趴在床邊默默的看著,今日之事對他觸動很大,除去平日的活潑跳脫,這個時候的他,緊緊抿著嘴唇,顯出不符年紀的穩重來。

弘昀受了驚嚇,睡得很沉,眉頭無意識地不安的皺著,手緊抓著清嵐的手。

清嵐只覺弘昀的手冰涼,猶在微微顫抖,心下一暗,那股冰涼一直傳遞到心裡,在這盛夏絲毫不減冷意,心也慢慢地沉下去。

那拉氏用帕子拭了拭眼淚,道:“好端端的怎麼會落了水?三阿哥,當時你也在場,那時是個怎樣的情形?”

弘時抬起頭,低垂著眼簾,慢慢道:“我和二哥在亭子裡玩,二哥靠在欄杆上,突然就向後倒了下去。”

清嵐感到弘時的身子亦在微顫,扶上他的肩膀。

弘時小身子湊過來,貼在清嵐身邊。

聽了弘時的話,眾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了一眼,那拉氏對下人示意道:“你們去亭子上查查,那欄杆可有問題。”

便有人過去檢視。

“這事的確很險。聽說這些日子年姐姐也經常去那個亭子裡賞景,要是年姐姐也出了意外,那她的身子恐怕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鈕祜祿氏話裡有話。

眾人眼中精光一閃,這話看似是為年氏著想,實際也點出了年氏的嫌疑。

清嵐心下不置可否,也不會被鈕祜祿氏的話牽著鼻子,在沒有查清楚之前,她不會先入為主地妄下結論。

武氏不經意道:“說起來太醫已經請了半天了,怎麼還沒有過來?”

那拉氏臉色一拉:“入夏,你再去催催,就說是本福晉說的,要是她再霸佔著太醫,耽誤了二阿哥的看診,看她能否擔得起這個後果!爺那裡,本福晉也會如實彙報的!”

如夏答應了一聲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太醫才滿頭大汗地匆匆過來:“見過福晉,見過各位主子。”背上已是被汗水浸透。

“好了,大人快去看看二阿哥!”

“是。”太醫托著弘昀的手診了一回,聲音裡帶了幾分慶幸:“回各位主子,二阿哥無事,只是嗆水受了驚嚇。微臣開個凝神靜氣的方子,二阿哥用不用都可以。”

那拉氏鬆了口氣:“既然這樣,就先開了方子。”又想到什麼,淡淡問道:“年妹妹身子無礙吧?”

太醫面色有些難看,卻仍恭敬道:“年主子是老毛病,並無大礙。”

他在年氏那裡也是如坐針氈,聽說二阿哥落了水,打發人請了好幾回,年氏卻一直吭吭歪歪的,直說著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的,讓他心急如焚,只嘆自己倒黴,偏偏是輪到他坐診,若是二阿哥有個三長兩短,便是他的失職了。

後院女子與皇家阿哥,孰輕孰重,誰都看得明白。

那拉氏聞言“唔”了一聲,想也是如此,便不再多問。

清嵐道:“大人也給耿妹妹看一看吧!”

耿氏忙站起來道:“謝謝姐姐。”

清嵐望著耿氏,面色柔和下來:“今日還多謝了耿妹妹,剛才匆忙,未來得及道謝,耿妹妹仗義援手,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姐姐記在心裡,感激不盡!”

耿氏一愣,有些受寵若驚,忙擺手道:“妹妹當時也沒有多想,姐姐勿要如此客氣。”

“本能的才是更加可貴!”清嵐眼帶讚賞。

那拉氏神情微閃,面上溫婉笑道:“耿妹妹別推辭了,烏雅妹妹謝你是應該的,不然烏雅妹妹又該不心安了。”

鈕祜祿氏亦笑道:“我等都要向耿妹妹學習才是。”

說罷,不著痕跡地剜了宋氏一眼,眼角帶了些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卻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