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都不如保全自己的骨格清貴更重要!這麼個沒有傲骨的弟弟,真的讓我……很失望!叫他起兵,他給殺得大敗;收他兵權,他若無其事;罵他損他,故意排擠他,他無動於衷;他還貪戀女色,心裡眼裡,只剩下了一個你!”

他將寶劍擲於案上,沉沉嘆道:“我從小攀比的弟弟,居然變成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你是雪澗的好友,我真想連你都殺了,看他還迷戀誰!”

擷芳詞 淚盡羅衫春已空(二)

碧落越聽越不對勁,呼吸都已不甚均勻。錯了嗎?這一向以來,她的感覺,慕容衝的感覺,都錯了嗎?

原來這世間最大的距離,不在時間,不在空間,而在人心。

慕容泓與慕容衝兩人,明明是骨血兄弟,卻身在咫尺,心隔天涯!

她不安地捏緊身下的茵席,模糊地答道:“殿下,我看……有時間你們兩兄弟得坐下來好好聚一聚,談一談……”

慕容泓輕捻著脖中的兩粒舍利子,盯著碧落,眸中蘊過一抹笑意,說道:“我會找機會說他的,不過,先等他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吧!”

這人果然自大得很,碧落明明讓他們兄弟坐下來談,從他口中說來,成了他要盡兄長責任教訓慕容衝一般。

但他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碧落抬起頭,正要問時,慕容泓已取出一張極薄的絹紙,說道:“今天我們收到了京城的兩封密信。其中一道是皇兄給我們來的密旨,讓我們不用顧念他的安危,努力成就大業,以吳王慕容垂做相國,以中山王慕容衝為太宰、兼大司馬,以我為大將軍、兼司徒,重建燕國,承製封拜。若他遇害,則由我繼承皇位。其實若論嫡系的承位序列,本該是鳳皇優先。我倒要看看,有了皇兄的旨意,他還這麼風花雪月下去麼?若他真的爭氣些,這皇位讓他也不妨。……我沒了皇后,要這皇位有個屁用!”

他不屑地笑了一聲,提過寶劍,湊上青銅燭燈,將劍鋒明銳的光芒逼向碧落,逼得碧落不得不側了頭,用手去擋那道絢烈的光線。

等她終於能抬頭時,慕容泓已將赤宵劍*****劍鞘中,警告地向碧落瞪了一眼:“他既然沒回去,自然在想著你的事了。若他對你怎樣了,我勸你還是學乖些,少拿對我這一套來對付他!若他明日少了一根頭髮,我都要你的命!滾!”

若是換了以往,他這樣威脅凌迫的態度早讓碧落怒火沖天,刀兵相對了。

可如今聽了他這番話,雖然多有不解之處,碧落再也沒了半點敵對之意。

假面遇假面,誤會疊誤會,這兩個性情截然相異的兄弟,彼此試探算計,到底誰比誰更激烈,誰比誰更陰戾,誰比誰更心機莫測?

匆忙退出慕容泓帳篷時,她才覺出慕容泓最後的話語簡直是莫名其妙。

便是慕容衝迷戀她,和振作起來當復興燕國的太宰大司馬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慕容衝要想她的事?又為什麼會對她怎樣?而她又怎會用對付慕容泓的態度,去對付愛得刻骨銘心的慕容衝?

她搖搖頭,緊了緊單衣,往自己的帳篷走去,不想再回去和這個男子打交道,——即便已明白他其實對她和慕容衝並無壞心。

只不過,她終究還是忘了一件事。

慕容泓說,收到了京城兩封密信;而慕容暐的密旨,只是其中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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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帳篷前,掀開簾子,已聞著濃重的酒味傳出,而碧落一看到那月白的人影坐於茵席上,一顆心還未及放下,便又提了起來,失聲喚道:“衝哥,你怎麼了?”

慕容衝臉色蒼白,正在案前的燭火下,將一堆頗碎的紙片抖索索地拼起,拼得極認真,極專注,被碧落一喚,似猛地受驚,一揚手,飛景劍脫鞘而出,掠起案上碎紙,如白蝶紛紛,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