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息著說:“我是不是也有了愚蠢的貴族的榮譽感呢?”

“如果是我,也會這麼做的,這份榮譽感不僅僅屬於貴族呢。”我回答,“你這麼做,說明你還沒有被戰爭變得瘋狂,還是一個有感情的正常人吧……”

當清晨來臨,金色的陽光攀上高聳的城壁,照亮新的一天時,炊煙飄動在晨光之中,揚起讓將士們欣慰的氣味。不必將熱騰騰的飯食抱在懷中,只需要聞著這氣息就足以讓人欣慰,即便只是聞聞,這也是隻有生者才有的權利。

相比之下,我們的對手要可憐許多,物資的緊缺讓他們不得不減少糧食的供應。不必親眼所見,從俘虜的口中我們也可以知道,他們碗中的湯食遠比我們來的稀薄。在這秋天已有些寒冷的清晨,只能用大量的熱水和少量的飯食來欺騙自己的胃,這並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可我們必須將同情的心理收起,將敵人悲慘的現狀利用到最大。

這是戰爭。

這就是戰爭!

所謂的外城,並不是包圍整個城市的第一道防線,它只是在城門正前方迎向平原的部分多出的一層城牆,用以卡住進出城市的交通要道。靠近碼頭一側的城牆就只有內城一層,而內城才是環繞整個城市的真正的城牆。兩道城牆之間,留出了一道大約兩箭距離的空地,這原本是城中部分貿易進行的場所,有時也做士兵操練的廣場。

現在,這廣場上士兵並非是在操練,他們手中的劍註定是要染血的。

在凜冽的箭風中,我們計程車兵艱難地靠近了城牆。他們把攻城的雲梯架上牆壁,然後開始了要命的攀爬。

第一撥攻擊註定是無效的,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可必須有人第一個衝向前去,為一個或是愚蠢或是高尚的理由拋灑生命。面對士氣高昂的敵人,我們的戰士一個接一個地攀上雲梯,又一個接一個地落下,他們要經受的是鋒利的箭矢、致命的重物、滾熱的液體和無情的刀槍。他們中不少人永遠地倒下,用自己的生命為妻兒父母換取一份微薄的撫卹金,讓他們可以買下一小塊蘸著人血的土地。這對於他們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吧,起碼,他們不必再為自己的生死和親人的生計擔憂。而這,大概也正是他們可以去死的理由。

對於已死的人來說,的確沒有什麼值得他擔憂的了。

即便如此,他們也未曾畏懼。他們已經不是那支被稱為“垃圾”的軍隊,在我身邊的這位年輕的將領手中,他們為自己贏得了不輸給強大敵人的輝煌戰績。他們已經擺脫了恥辱的名聲,不再為掙扎求生膽怯的逃竄;而是高舉起驕傲的旗幟,成為在戰鬥中最勇敢的一群。或許,一個人只要曾經勇敢過,就會不自覺地唾棄自己的懦弱;一個人只要曾經圍繞過榮譽的光環,就會追逐更偉大的腳步。

在外城城牆上,原本用於保衛城池的遠端攻擊武器正掉轉頭來破壞著城市的防禦。由於兩堵城牆距離並不遠,能夠破壞城牆有作用的大型投石機無法使用,所以真正發揮作用的是那些殺傷面窄卻威力巨大的弩炮。這些強大的武器與對面的城牆互相交換著死亡的商品,為登城部隊儘可能提供著掩護。

城門口,撞門的衝柱正在努力破壞著厚實的城門。這笨重卻實用的武器由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抬著,不住地移動、撞擊。在他們身旁是些衣甲厚實的重灌步兵,他們高舉盾牌,在頭頂和兩側結成一大片厚實的防禦,為下面計程車兵阻擋住來自城牆上的襲擊。儘管緩慢的移動速度降低了衝柱的威力,但由尖銳的鐵器鑲嵌的柱頭仍如鋒利的牙齒般撕咬著木質的城門,不時將木渣從門上刮掉,發出撕裂的聲響。

“再加把勁,兄弟們!讓城上的那群傢伙知道,並不是只有溫斯頓人才有勇士!”達克拉的聲響從衝柱的陣列中傳來。衝動勇敢的石匠之子按耐不住沸騰的熱血,居然衝到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