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盈戈笑笑,我必提他的頭來見。

那一戰血染大江。盈戈提來了照浪城主的頭,可惜竟是個替身,功虧一簣。望帝知道,最好的時機已逝。忍,便是心頭一把刀,他要所有的人忍下去。

但這麼多年過去,盈戈沒有忘記。再次出手,他沒能刺死照浪城主,卻依舊完成諾言,自毀容貌。是這樣一張無愧天地的臉。螢火惶恐地慚愧著,他居然為了偷生,想讓這張臉冥然消失地下。

可是,不僅是他一人的命。玉狸社自他去後,全部隱於市野,外人只道煙消雲散。這盤根錯節的糾葛,若是因了盈戈的暴露被全盤挖起,後果不堪設想。想到此處,螢火再也堅持不住冷峻,寧願委曲求得紫顏相助。

長生盯了螢火看,他就像一堆碎了的白瓷,過往再光鮮亮麗,今時不過是容易傷手的破爛。稍不小心,去撿的人就要割破手指,少爺大概如是想。

可是長生突然想去撿起這堆碎瓷,拼貼成往日的桀驁。少爺一直做的,不也如此?把殘舊廢棄的容顏換去。長生一念及此,伴了螢火跪下,懇求道:“長生請少爺饒螢火一回。”

紫顏並不理會,喃喃說道:“血肉中夾有絲棉,他先前是以黑布裹面,等照浪城主出手後發現其武功遠高於想像,他自忖無法逃生,因此下決心毀容。他臉部傷痕起手重、收手輕,最後一刀橫貫鼻樑,想是不堪其痛,故斬得歪了。此時他胸口已遭重創,而對手認定他必死,沒有追擊,給了他自我了斷的時機。”

他的聲音帶了薄薄的惋惜,像愛憐一朵花謝,將它拋諸流水。

然後,他望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幽幽地道:“那麼,你們想讓他生就什麼容貌呢?”

長生心頭突跳,少爺竟有鬆動的跡象。他覷了螢火一眼,因自己的幾句話,螢火周身的劍光更明亮了,他甚至看見鋒利的邊緣正燙他的眼。長生收回目光,心裡有偷偷的喜悅,彷彿和這個古板寡言的同伴,有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默契。

交貨的日子到了。

鷹鉤鼻男人畢恭畢敬地遞上帖子。長生留意一看,果然來自照浪城。艾骨,是這個陰森男人的名字。他滿懷期望地掀開裹屍的白布,繼而,眉眼鼻嘴先是一皺,再訝然分開老遠。

“竟會是這叛徒!”艾骨手足無措地愣著神,瞥到紫顏無動於衷的臉,方擺正了神情,急切地衝紫顏拱手相謝。

酬金豐厚到令紫顏展眉微笑。翔鳳遊麟、對雉鬥羊,百匹錦緞顯光弄色,極盡鮮妍之態。紫顏雖故作鎮定,到底忍不住多溜幾眼,心猿意馬地招呼艾骨喝茶。

艾骨了無心思,推託主人急等回報,逃也般帶了盈戈的屍體離去。

螢火偷藏在窗外,他不認得那張臉。在長生苦苦哀求之後,紫顏答應為盈戈改容。本以為先生隨便換了一張就罷了,不想令照浪城的人驚慌失態。該迷惑還是慶幸,螢火隔了窗欞遙望紫顏,這是他永遠也看不透的人。

紫顏等艾骨走了,摸索錦緞的手突然停住,含笑的唇驟然一抿,電目射向窗外,沒好氣地道:“你以為你的功力,可令艾骨發覺不了?若非他因事而亂,恐怕便要質問我,為何叫人在外面監視!”

螢火訕訕垂手走進。他自信絕不會露一絲馬腳,但連紫顏這沒武功的人都知道他在,想來,他是心情難平,不知覺出神暴露了。

長生悄悄向他搖手,暗示紫顏並沒生氣。不想被紫顏看見,將嘴一撇,微嗔道:“好呀,原來你們聯起手了。這個地方,到底是不是我做主?”

長生慌忙低頭,不敢再有言語。螢火感激地道:“多謝先生仗義,但那容貌究竟是誰所有?”

長生亦好奇地看著紫顏。少爺終聽了他一句話,令他在螢火面前別有顏面。

“那是艾骨的弟弟。”紫顏見鎮住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