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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此,過的好麼?”
“好,當真再好不過。”阿姊睜開了眼,迎話之間,反手勾住了我頸項,徑自挨在我心口掛著淡薄的笑望著那青衣男子。
這口氣,分明是在置氣,我小聲道,“阿姊,你若真念他,便不要……”
豈料話還未完,阿姊已冷眼冷眉地橫過來,我啞聲抿唇,情知是他們兩人間的自個兒之事,輪不到我去多話,不敢再有摻和之心。
阿姊見我安分,轉眸回視過去,冷淡道,“你看也看了,瞧也瞧了,如今人好好的,那趁早滾罷!”
我聽阿姊的言辭當真是不待見那青衣男子,念及阿姊能回來,少不得因他幫襯出手之故,並不願阿姊太過責難與他,忙去看他反應。
但見他已經難忍痛楚地整個人都在顫抖,顏上的細汗凝成了汗珠,顆粒分明地往下落,順風而來血氣更是濃郁,我才明白那濃烈的血氣原是從他處而來。
“你……”
我正要問他,阿姊先冷笑了出聲,“折夏真想留他下來與我作陪?”
“啊?”我回過頭,迎著阿姊倦然見冷的眸,唇角的血更是扎眼,忍不住伸手去抹,邊抹邊小聲道,“我只覺他生的好看,再無誰有那般配得上阿姊的容顏麼……”
阿姊似笑非笑地睨著我,“那你就不問問別人意願?”
她輕弄玩味,我心裡沒了底,低低道,“我不是不記得麼,見阿姊你與他熟識,想來有過交情,他肯為你身赴險境,定是在意你,你們之間若有什麼誤解,還是早些說開的才好。”
“說開麼?倒也是。”阿姊噙笑轉眸,無骨也似地往我懷中賴了賴,望著那青衫男子道,“你可要留下?可又留得下?”
我緊張隨望過去,那人已微斂垂頭,深藏的眉目根本看不清。
片刻的沉默間,他青衫上漸漸有了溼透的暗影輪廓,像是無數傷口迸裂而來的沁血之色。我看的心驚肉跳,說不出的有種甚為揪心的感覺,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可要說什麼呢?
“已是留不住,如何為留。”
青衫男子薄翹自嘲,顫巍的身形兀地安靜,抬眸而來的清亮之眸,許是在看阿姊,許是在看我,垂拱行禮,大退三步,轉身躍下了玄鳥。
我驚他傷至及此,思忖他如此躍下而去會不會牽扯了傷口,怔然而望,腦中仍有他躍下時,逆風而揚的髮帶邊角。
青青的扎人。
“留都不留一下,怎知留不住。”阿姊輕聲冷哼,人窩在我懷中懶懶閉上了眼。
他們兩個當真是置上了氣,我心有無奈地轉頭,隨眼看去,幽藍的虛空已褪去了深藍,藍天靜海的復元而來。
凌空而走的白色怪鳥背上,萎頓的青色背影漸漸遠走,漸漸沒了輪廓。
我搖搖頭,落回眼眸,低頭而嘆,“阿姊何苦?”
阿姊睜眼,直勾勾地迫人而來,毫無倦意的眸底再度薄翹了似笑非笑。我心頭驚跳,不知怎就被她清醒至極的惑人輕媚掐緊了呼吸。
“蠢東西……”許是清楚她對我的心神影響過深,她挽唇翹翹,倦色暗湧地偎得更深。
見她終有我自來熟悉的模樣,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感慢慢湧來,連她的嗔怪責罵也倍覺親近,後怕道,“阿姊,折夏怕,怕極了,怕極你不會回……”
“我不是回來了。”她在懷中睜眼打斷,並沒有看我。
莫名的平靜中,我細靡細靡地磨著心,像是平地捲了什麼風,縱使掀起了驚濤駭浪,亦無所動的眼中只有了她。
而臨此時,我終於明白了她臨別耳語中,那過極之意指的是什麼。
好在乍然而生的念頭乍然又化作了無限空無,什麼捲風,什麼駭浪,皆盡平靜了一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