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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嘴裡咬了根谷莠玩,呲牙笑一笑:“那樣的學校也不是不存在。社團什麼的,我們學校也有啊,不過我們學校嘛,到底還是比較關心高考升學率,畢竟這個才更重要吧。”
比較。更。
這些詞彙讓人想起窗外一聲高過一聲的蟬鳴。
聽說這種生物,要在地下蟄伏七年,才能鑽出地面生存一天,放眼是滿目亮眼的綠,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美的境地,它聲嘶力竭地高唱,和其他同類較著勁,直到死去。也許是因為感到自己多麼幸運,也許是……
因為體會到未來可能所剩無幾,眼裡的一切才與眾不同。
別人以為無關緊要的事物,在你眼裡卻那樣值得珍惜,好比空氣。
可是空氣,你向它伸出手,也不可能抓得住啊。
對麼阿司?
女生把眼睛轉向他,緩聲說:“現在想來,沒有進入能經歷豐富多彩的青春的高中,和沒有機會再次和想念的人再相遇,不知道哪個才更值得惋惜。”像是自言自語。
但是程司聽得清晰,似乎沒有理解。想念的人?心裡一陣竊喜,還故作嚴肅正經,老神在在地點頭附和:“所以說人生總是有很多種可能性嘛。”
(五)
之後的某個英語早自修,突擊默寫前一天課上教授的單詞。
科代表報出的一個個中文詞怎麼也無法在腦海中轉化成另一國語言,累積起來,彼此糾纏,讓大半個班的人抓耳撓腮左顧右盼,著急也不起作用。
寫完中文後,女生的水筆就只能懸在四線格上停滯不動,時間一長,自動順下墨水來。原本該寫下整潔單詞的地方,只留下點點墨跡。
女生在斷斷續續的報單詞聲中擱下筆,無聊地轉頭向窗外。
大部分樹葉還都綠得耀眼,但已有零星一點點黃色摻雜其中,風一吹,就被晃進綠的海,輕易找不到。
近處有乳白色窗框和米白的窗簾,更近一點的地方,風間撐著頭四下隨意看,發現了正發著呆的夏樹。
詫異的目光暖暖地熨著面頰,可是女生假裝沒感覺。
一直以來,也許是身世的緣故,夏樹是非常要強的女生,特別不想讓別人對自己投來同情的目光。什麼都想爭第一,什麼都想做得完美,什麼都付出十萬分努力,堅信如果沒有成功,一定是自己努力不夠,不是別的原因。
可有一天,因為某種原因卻突然洩了氣,意識到自己的努力會給別人帶來不幸之後,甚至覺得就這樣接受別人同情惋惜的目光也未嘗不可。
週三新來了個數學實習老師,同時也擔任著A班實習班主任。上課時程司就一直朝夏樹做著口型,全然不顧風間黑著一張“你當我是空氣啊”的臉,可距離太遠,沒等夏樹搞清他到底在說什麼,男生就不幸被老師點了名。
等到大課間,夏樹去便利店買了零食上教學樓天台吃,程司和兩個其他班的男生正巧在說話。面朝門口的程司看見夏樹,“唷”了聲,擺出招牌笑容揮揮手中卷著的一疊書一樣的東西。夏樹也衝他笑笑,靠著欄杆坐下。
和程司站在一起的男生們轉頭看過來,在朝向夏樹的角度只停留了半秒,隨即露出“家眷來啦”的奸笑和程司鬧了幾句,下了樓。
男生厚著臉皮湊過去搶吃的,夏樹用餘光瞄了眼卷在他手裡的東西:“清涼寫真還是成人雜誌?”
“寫真。”男生條件反射般回答,等反應過來差點嗆住,“話說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啊!”
“對啊,為什麼?”
程司顧不上理會女生明白顯露出“你蠢唄”意味的神情,飛快地又將手裡的東西卷得嚴實些:“哎呀哎呀被老師看見就糟了,現在還看得出嗎?”
“看你的臉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