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郭振一眼,沒說話。

郭振笑笑,磕了磕手裡的煙,也不繼續問了,任由車子出了中心街道,往縣城郊區的工廠開過去。

三哥的父親在榆林縣的實業不少,有流體裝置製造廠、糖果廠和汽保裝置廠。其中汽保裝置廠應該是王鵠志他爸有一點關係,糖果廠在榆林縣城裡,最主要的盈利大頭在流體裝置製造廠,這裡的閥門經過一家掛名外企的包裝後出口加拿大,再從加拿大賣回到國內來。由於是創匯企業,政府對三哥父親的事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老爺子平時沒事基本上坐鎮在流體裝置廠裡,郭振拉了人當然直接找老爺子定奪——不管這個事能不能解決,用了老爺子的人,還是得讓人家拿主意比較好,這是一種禮數。在這方面,郭振一向做得比我得體。

到了工廠,看見那個看門的我就知道……這裡晚上留下的肯定都不是什麼好人。那人長了一對牛眼,眉毛濃得跟香港漫畫的主角似的,偏偏臉上還生了一臉的橫肉,若早生幾年去演電影,說不定比成奎安還紅。

開車的司機跟那人打了個照面,兩人比劃了一下我看不懂的手勢,那人揮揮手,大門開啟,三輛麵包魚貫而入。

我看了一眼郭振:“嘖嘖,演電影一樣。”

郭振回了一句我常說的話:“生活比電影小說更離奇。”

我笑笑,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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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條凍魚被人從車上搬下來,郭振雙手揣兜裡跟我一起走在眾人後面。

“老爺子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我對這種會面總覺得心裡沒底,因為主動權不在我手上。

“挺好說話的。”郭振笑笑,“他還想感謝你讓三哥肯回來找他呢。”

我搖搖頭:“親情什麼時候都不會太淡的,我也就是幫三哥找了個臺階而已。”

郭振拍拍我肩膀,跟我一起走進一間倉庫。

凍魚們待遇不錯,一人一張椅子都坐在那了,只是雙手還被綁著,我仔細看了一下,綁人的手法很專業,兩隻拇指併攏被綁起來,手腕上又纏了一圈,這樣綁基本上沒什麼機會使出力氣掙脫。

一個相貌隱約有點像三哥的人坐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看見我和郭振進來,站起來朝我們走過來。

我仔細打量他,這人看起來臉如三哥一樣有書生氣,可惜臉上的皺紋實在太多,縱橫遍佈著破壞了他的年輕。我看了一會,始終無法確定他的年紀,但我知道,這個人肯定就是三哥的父親。

他看見我和郭振,先是笑起來,隨後用力拍了拍郭振的肩膀,再朝我伸手:“沈昆瑞,朋友賞臉,叫我一聲沈叔。”

我握上他那隻寬大的手掌:“周行文,一直聽三哥說起沈叔的風采,今天終能一睹,不勝榮幸。”

沈昆瑞聽我有模有樣地說著酸溜溜的客套話,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哈哈,自家人,別客氣。你是什麼人物,沈叔能不清楚嗎?來,坐。”

我乾笑兩聲,跟郭振一起坐在旁邊給我們準備好的椅子上。

沈昆瑞看了看這幾個人,問我:“小周,你朋友被帶走了?”

我點點頭。

老人揮揮手:“不用問了,找他們的老大來吧,他們是海城人,他們老大沒記錯的話是小勇。”

郭振看沈昆瑞的表情立刻一臉的高山仰止:“沈叔,您認得他們?”

沈昆瑞對郭振笑笑:“全省出來混有名有姓的我都能記住。小二,你給小勇掛個電話,問問怎麼回事。這幾個我就認識倆,其他的都是新人麼?”

被沈昆瑞叫到外號的人立刻用身邊的電話掛電話,這個人嘴很靈,三言兩語就把話說明白了。

“沈叔,”小二捂著電話說,“勇哥說他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