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德利,”她急切地低喚,“他們有船耶。剩下的路我們坐船,肯定比騎馬快。”

他似乎很懷疑,“你駕過船嗎?”

“升起帆,”她說,“風就會帶你走了。”

“假如風向不對呢?”

“還有槳呀。”

“逆著水劃?”詹德利皺起眉頭,“那豈不很慢?如果船翻了,掉進水裡怎麼辦?再說了,那不是我們的船,是這家客棧的船。”

我們可以取走它,艾莉亞心想,但她咬緊嘴唇,什麼也沒說。他們在馬廄前下馬,雖然看不見別的牲畜,可是畜欄裡有新鮮糞便。“得留一個人看馬,”她警惕地說。

這話被湯姆聽到了,“沒必要吧,乳鴿,快進來吃東西,它們沒事的。”

“我留下,”詹德利道,毫不理會歌手。“你們吃完再來替我。”

艾莉亞點點頭,轉身去追熱派和檸檬。長劍仍插在背上的劍鞘裡,而她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從盧斯·波頓那兒偷來的匕首,以防萬一。

門邊鐵柱上掛著一張招牌,畫了某位下跪的老國王。進去是大堂,一個又高又醜、下巴多瘤的女人叉腰站著,朝她怒目而視,“別站在那兒,小子,”她扯起嗓門喊,“你好象是女的?管你是什麼,反正別堵我的門。要麼進來,要麼出去。檸檬,地板的事老孃跟你說過幾百遍了?你渾身是泥!”

“我們打下一隻鴨子。”檸檬像舉白旗般把它舉起來。

女人一把抓過,“安蓋射下一隻鴨子。快把靴子脫掉,你聾了還是傻了?”她轉身叫道,“老公!上來,臭小子們回來了。老公!”

從地窖裡咕噥著走上來一個男人,身穿沾有汙漬的圍裙。他比那女人矮一頭,臉胖胖的,鬆垮的黃面板上看得到皰疹的痕跡。“來了來了,老婆,別叫喚。到底什麼事啊?”

“把它掛起來,”她邊說邊把鴨子塞給他。

安蓋蹭蹭腳。“我們以為能吃它咧,沙瑪,如果你有檸檬的話,可以煮著吃。”

“檸檬?我上哪兒去弄檸檬?你把這裡當多恩嗎,長雀斑的傻瓜?你為什麼不跳上檸檬樹為我們摘一籮筐,外加可口的橄欖和石榴呢?”她朝他晃晃手指。“老孃沒有檸檬,你實在想吃的話,可以把鴨子跟檸檬的斗篷一起煮,但得先掛上幾天。這頓要麼吃兔子,要麼就別吃。餓的話,叉上就烤;不急呢,就用麥酒和洋蔥燉。”

聽她這麼說,艾莉亞流下口水。“我們沒錢,但帶了些蘿蔔和白菜,可以跟你換。”

“是嗎?它們在哪兒?”

“熱派,把白菜給她,”艾莉亞道。他照辦了,儘管行動小心翼翼,彷彿當她是羅爾傑、尖牙或者瓦格·赫特。

那女人仔細看了看蔬菜,又仔細打量男孩。“熱派在哪兒?”

“在這兒。我,我就叫熱派。她是……呃……乳鴿。”

“老孃屋簷下你們得換個名兒,菜和人可不能混在一起。老公!”

丈夫剛想溜出去,被她一叫,趕緊回來。“鴨子掛好了,還有什麼事,老婆?”

“洗菜!”她命令,“我去弄飯,你們都給我坐著別動,讓我家小子來張羅喝的。”她順著長鼻子看看艾莉亞和熱派。“我不給孩子提供麥酒,但果酒喝光了,又沒奶牛可以擠奶,河水嚐起來都是戰爭的味道。順流飄下那麼多死人,我給你一杯滿是死蒼蠅的湯,你會喝嗎?”

“阿利會,”熱派道,“我是說,乳鴿會。”

“檸檬也會,”安蓋不懷好意地笑笑。

“你少管檸檬,”沙瑪道,“大家都喝麥酒。”她急驚風一樣地掃向廚房。

安蓋和七絃湯姆挑了靠近壁爐的桌子坐下,檸檬找地方掛他的黃色大斗篷。熱派“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