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個空,就奔了蕭北辰這裡訴苦。

蕭北辰聽著他二人的敘述,許子俊一面喝茶一面道:“我們兄弟二人是撐不下去了,什麼電影明星,戲曲名角都給請過去了,什麼招都用盡了,現在那公使只說要見你,莫偉毅說你病著,病名都換了好幾個了,蕭三哥,你要是再不出馬,我們可就往絕症上編排了。”

蕭北辰哈哈大笑,倒是漫不經心道:“那就見見去吧,我倒要看看這扶桑人要弄一套什麼說辭給我。”

莫偉毅和許子俊都鬆了口氣,只在樓下大廳裡等他上樓換好戎裝下來,許子俊這幾日被那扶桑公使折磨狠了,看著蕭北辰終於走下來,喜不自禁,更是口無遮攔,“蕭三哥這一出馬,頂得上一堆戲園子裡的姑娘。”

一句話說得蕭北辰僵在了大廳裡,轉頭看著許子俊,就要發作,卻看到許子俊只睜個大眼發怔,竟是看著他身後,就連一旁的莫偉毅也沒了聲音。

蕭北辰轉頭,卻是林杭景帶著秀兒從花園裡採了花回來,秀兒抱著個鬥彩花瓶,杭景的手裡拿著幾隻清雅素淨的蝴蝶蘭,才走進大廳,就見了他們三個人,只把頭一低,就要回避,許子俊打了個愣,竟然張口道:

“嫂子,你別誤會了,蕭三哥沒去捧戲子。”

林杭景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看著許子俊,實在猜不透他想要說什麼,蕭北辰臉色都變了,“啪”的一下把佩戴的皮帶上的槍套給按開了,就要拔槍,莫偉毅忍住笑,上前來拉過許子俊,道:“你快閉上你的嘴,一會兒惹惱了蕭三哥,有你好受的。”他轉頭看著蕭北辰,笑道:“那扶桑公使抱怨語言不通……”

莫偉毅還沒有把話說完,蕭北辰聞聽此話,卻是一笑,道“那就跟這位公使先生說,我蕭北辰中國話還沒學明白呢,學什麼扶桑話,萬一學得不中不洋,連話都不會說了,可怎麼辦!”

林杭景正往外面走,聽到蕭北辰這話,轉過頭來看他一眼,蕭北辰就等著她這一回頭,這會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對之下,他一雙黑瞳裡染著溫柔的笑意,林杭景垂下那扇子一般的長睫毛,嘴角揚起一抹溫婉的弧度,竟也是柔柔的一笑。

那樣柔情似水的一抹笑容,卻如溫暖的薰風,透過眉眼的傳遞,直吹到他的心裡去,便是漫天陰翳,些許疑惑,也在那一瞬散的無影無蹤,讓他在那樣的美中徹底地沉醉下去了。

蕭北辰這一去,直到晚上才回來,進了大廳也顧不得脫那寬大的黑色軍氅,便對著迎面走上來的雲藝道:“林姑娘睡了嗎?”

雲藝是個玲瓏心肝的,看著這半個月來蕭北辰和林杭景的關係日漸親密,正是要討個好,因信口道:“林姑娘剛還問三少爺回來了沒?我就說還沒回來,林姑娘就撿了本書看,瞧那樣子,是要等三少爺回來才歇息呢。”

蕭北辰微微一笑,便要上樓,雲藝笑道:“三少爺,你這軍氅還沒脫呢,這都進了屋了,多熱啊。”蕭北辰意識到自己還穿著軍氅,這才覺得熱,忙解了頸間的扣子,將軍氅脫下來交給雲藝,走上樓去。

他才走到林杭景的房門前,正巧小丫頭秀兒才推了門從主臥室裡走出來,見到蕭北辰,剛要作揖,蕭北辰卻示意她安靜,自己用手扶了那門把,朝著主臥室裡看去,林杭景卻坐在罩著粉紅色燈罩的檯燈下,靜靜地看書,一旁的架子上擺放著一隻綠釉堆漆瓷花瓶,花瓶裡插著幾隻蝴蝶蘭,那清雅素白的花瓣映襯著她潔白如雪的面孔,那樣的柔美,卻襯的她整個人都是薄如蟬翼的,脆弱的透明。

蕭北辰無聲地凝望了她片刻,她察覺到了,抬起那一雙清眸來,竟是看到站在門邊的蕭北辰,她面頰頓時微微一紅,輕聲道:“你怎麼也不說句話?悄無聲息的。”蕭北辰走上前來,只輕聲笑道:“突然想起一句話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