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嘈雜便不入耳,心緒便不浮動。”他還有閒情教訓她.

“我也不想聽呀,但它就是傳進來了嘛!聽聽,饕餮玩得真兇,嘖嘖嘖嘖……那把小刀不知會不會被她榨乾.我還以為她只顧吃呢,想不到她也是隻淫獸。”窮奇說起來酸不溜丟的。

“食色,人之大欲,萬物既生陰陽自有其理,天地陰陽,造就日與月輪替:人分陰陽、獸分陰陽,因而生生不息繁衍著生命,你何須指控饕餮?”

滿口大道理.窮奇抿了抿紅唇,故意捉他語病,又壞壞地笑了.

“言下之意,你這位清靈聖潔的神,對於那檔事也抱持著理所當然的態度,那麼……月讀,你也很常與人陰陽調和呀?”她在挑釁,打發困在饕餮胃裡出不去的窩囊鳥氣.她嘖嘖有聲,連連搖晃螓首.手肘作勢要頂頂他胸口,一副與他哥倆好的樣子.“滿天庭全是些嬌滴滴的天女,一個比一個更美麗,一個比一個更純真,很補吧?”

真好奇月讀在情慾高漲時是啥模樣?她無法想像,因為他太乾淨了,乾淨到無法將“慾望”套在他身上。

他會像此時外頭隱約傳來的男性粗喘聲,沉著嗓,重重吐納著亢奮和歡愉?

還是會像此刻饕餮口裡高吟著“小刀,不要這麼用力……”一般,放縱貪歡?

月讀終於張開眼,覆在淡白長睫下的眼瞳是淺淺顏色,像琉璃般清澄.與她烏黑如墨的瞳仁色澤迥異。他明顯地蹙眉,賞她一句:

“思想汙穢。”

“幹嘛?你能做我不能說哦!”她哼了聲.

“滿嘴胡言。”

“是你自己先說什麼陰不陰陽不陽什麼繁衍不繁衍的!”他說行,她說就不行哦?神比較大尾,兇獸比較小尾就沒人格嗎?

“子虛烏有.”

面對外頭浪蕩淫亂聲響毫無表情的月讀,在她的指控下有了情緒,兩道淡色眉線的中央堆疊出淡淡皺摺,淺眸裡帶著稍稍不悅。

窮奇驕傲地抬起尖細下顎,她承認自己是胡說八道,朝他身上亂扣罪名,目的就是要看他翻臉。雖然成效不大,但仍是有少少收穫,嘿。

“我看你明明就一副老手的樣子,才會對饕餮正在做的那檔事無動於衷。”她才不信啥靜不靜心、非禮勿聽,他一定是經驗豐富。

月讀不想理睬她,睨她一眼後就將眸閉上,不看她。

“心虛羅?”她還在調侃他,以此為樂,消遣在饕餮胃裡的悶氣。

“……”他連應聲都懶。

“月讀?”陪她拌嘴啦,不然在饕餮胃裡好無趣.

窮奇從他身旁挪到他面前,踝上金鈴叮叮響著,紅紗飄飄,拂過他擱置膝上的手背,輕柔料子軟如雲絮,更軟的,是她纖白細緻的玉荑.

蔥白十指爬上他臉頰,箝制著他,逼他再度張眼凝視她.

窮奇媚甜的嗓咯咯笑道:“這兒只有你和我。我口風緊,不會將事兒說出去,你就甭端出聖潔假象,讓我瞧瞧你的本性。”她見多了衣冠禽獸,不信世上有言行合一之人存在。

月讀沒開口,任由她捧著他的臉龐,她靠得好近,說話時,氣息噴吐,帶著胭脂香味,丹紅色唇瓣因為說著挑釁人的壞話而微微咧揚,露出雪般白皙的珍珠貝齒。這隻兇獸,有著最豔美的外形、最嬌媚的嗓音,讓他想起招搖之山上所長的荊蘸花,劇毒之花。

荊蘸花,形似牡丹,大小卻僅有牡丹三成,莖葉柔軟攀附著喬木,火般紅的十重辦包裹著珠蕊,蕊上凝聚著晨露水珠,看似美矣,實際上那數顆水珠是荊籬花自身分泌的毒液,一沾上,毒入骨髓,死路一條。

她像荊蘸花,身段軟,外形美,額心鑲著珍珠,猶如荊蘸花蕊上凝結的液,圓潤珠亮,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