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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子時了。他先是要安排張興護送骨力裴羅和乙李啜拔北歸,又要從張道斌口中探話,還得和李佺交心,唯獨沒空去和妻兒打招呼——不是為了這半個月的小別,而是因為他倉促就定下了和姜家的那樁婚事。更衣洗漱之後,他來到床榻前,就只見妻子還在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一條帶著鮮明西域風格的帔帛。
“這是……”
“是蕙娘捎帶給我的禮物,你這阿爺大概都沒開啟看過吧?”見杜士儀面露尷尬,隨即欲言又止,王容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廣元的婚事,你是獨斷專行定得倉促,可我知道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情形,你斷然不會不和我商量,到底出了什麼事?”
妻子既然如此通情達理,杜士儀便將此次回京種種和盤托出,就連那座工部奉旨營造的住宅也說了。果然,聽明白其中險惡,尤其是那座住宅的用處,她不禁用力咬了咬嘴唇,隨即方才吐出了一口鬱氣。
“官當得越大,就越容易引人覬覦……廣元也好,蕙娘也好,幼麟也好,雖說生來便是官家子弟,看似得天獨厚,卻也要因為我們這樣的父母,承擔起旁人想象不到的壓力。”王容突然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了丈夫,心裡卻生出了一個難以抑制的念頭。
杜士儀的意向她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而為了這個,日後將要面對的,恐怕是更多的險惡。倘若將來,她和杜士儀不得不相隔千里,那麼,作為他的夫人,她除了在長安的大宅中教養子女,交遊公卿,替他抵擋那些明槍暗箭,會不會面對更加難以抉擇的一幕?
第966章 節度北庭
年不到五十而官居左相,李適之正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他生性喜交遊,幾個至交好友如今都正當得意。當年他任通州刺史時,按察使韓朝宗對他極為賞識,屢屢上書褒獎舉薦,而就在他拜相之前,韓朝宗被天子召回朝中升任京兆尹;和他相交多年的房琯則是升任主客員外郎,正式邁入了郎官這一中級官員序列。有了知心酒友,再加上他如今正炙手可熱,李宅的夜生活從來都是多姿多彩,笙歌豔舞甚至常常自宵達旦。
然而,愛喝酒又愛交友的他處理政務卻毫不含糊。前有牛仙客這樣的治事高手,他卻沒有半點遜色,無論晚上喝多少,多晚才就寢,白天卻始終精神奕奕,從來沒有任何公務滯留堆積,就連有心逮著他交遊廢事的由頭,把他扳倒的李林甫竟也只能徒呼奈何。
如果說,唯一讓李適之心中不快的,就是外頭至今尚未平息的傳聞——倘若不是杜士儀主動相辭禮讓,哪有他的拜相!
心中既然老大不高興,這天晚上李宅夜宴之際,他一口氣喝了一甕劍南燒春,隨即一時尿急,遂起身退席到後頭方便。等出來之後,耳聽得前邊廳堂絲竹管絃聲不斷,他反而倒沒興致進去了,站在屋後廊下吹著涼風出神。直到背後有人叫了一聲相國,他方才轉頭瞅了一眼,見是一個末學後進的校書郎,在自家也是常來常往的,他便懶洋洋地問道:“怎麼,是前頭歌舞不好看,所以逃席出來了?”
“當然不是,主人不在,我等卻在前頭興高采烈,京兆尹韓公不放心,讓我來看看相國這是突然到哪裡去了。”那校書郎得體地拱了拱手,這才問道,“看相國這意興闌珊的臉色,莫非是近日有什麼不順遂?我可是聽說,相國就任左相以來,朝中事務沒有半點滯澀,就連陛下也常常褒獎。莫非是右相那兒有什麼言語出來?”
李林甫和李適之全都出身宗室,又當了宰相,朝中為了分別,除卻親近之人外,旁人常常以左相右相這樣的稱呼加以區分。此刻李適之聽對方小心翼翼地提到李林甫,他便嘿然笑道:“右相?他不學無術,連一篇文章都得讓下頭小吏代筆,卻又能奈我何?只可惜,咱們大唐如今卻還有一位隱相,人雖不在朝中,可人人都說他才應該當相國!哼,可笑!”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