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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適之竟是如此說,那校書郎眼神微微一閃,隨即彷彿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相國是為了那些傳言擔心。如果是如此,我倒有幾句話不得不勸相國了。那一位人人稱道其知人善任,可相國想一想,如果沒有他任用的這些人,又何以成事?所以,歸根結底,不過在於用人罷了。可他這一任已經六年,那些跟隨他的人有些得以升遷,卻也有些人始終原地踏步。倘若相國能把其中有些勞苦功高的人調到別處去高升,他還能否如此從容?”
李適之遽然色變,看向對方的目光倏然轉厲。然而,在他的直視下,那個校書郎卻依舊鎮定自若。
“若是相國認為我此言荒謬,那麼,就當我沒說過好了。朔方可不是一個人的朔方,只要相國做得正,旁人誰能指摘?”
直到那校書郎長揖行禮悄然離去,李適之仍然在細細沉思,許久方才下定了決心。等到他重回前廳會客時,早已是精神奕奕。半宿狂歡後,賓客散去,他便喚了房琯到自己書齋,稍稍露出點自己的意思,就只見這位主客員外郎大搖其頭。
“怎可如此!適之兄,不是我潑你冷水,那些說杜君禮更應該拜相的流言,十有**就是李林甫散佈出來的!你若為此把杜君禮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那便是中了別人的計!”
“就算是李林甫算計我,焉知沒有杜君禮推波助瀾的緣故?”
李適之心煩意亂地在扶手上重重一拍,見房琯仍舊不贊同,他暗自後悔居然和這麼個書呆子商量大事。於是,等到次日早朝之後,他回到政事堂雷厲風行地處理完了手頭事務,應付了李隆基兩項臨時召喚,一到家就將昨日那校書郎請到了書齋。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你昨夜說的話,我想了想覺得頗有道理。可杜君禮鎮守朔方,若是我因為一己之私怨,把他的心腹肱股全都調走,那也未免太過分了。”
儘管在外官任上李適之一直都被人認為精幹,可他的起點卻比尋常士人高得多。中宗和睿宗登基之後,先後對武周朝遭受了迫害的李唐宗室加以優撫,李適之正趕上了好時候,年未弱冠便授朝散大夫,從五品下,這甚至是不少士人一輩子仕途奮鬥的終點。而他在右衛郎將後出的第一任外官就是別駕這樣的上佐,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憑藉高人一等的官職,以力破巧,無往不利。
“相國既然如此說,那何妨便動一動朔方節度副使李佺,李老將軍?他和相國一樣,都是宗室,而且勞苦功高,六年來一直都停留在朔方節度副使的任上,未免有些功高賞薄。想當初,若沒有他,杜大帥又如何能夠節制朔方?而要讓李老將軍官得其所,那麼就得是如今情勢紛亂,正需要老將的地方。一來他就任之後,不會對相國心懷怨望;二來杜大帥沒有理由阻止;三來若是真的有功,那便是相國舉薦得人;四來,哪怕徒勞無功,也是杜大帥從前文過飾非,李老將軍自己徒有虛名之故。”
被人提到這麼一個人選,又遊說了這麼多理由,李適之立刻恍然大悟。他不再需要對方把話點透,等把人送走後,他便走到後頭那幅大唐州郡圖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最後手指點在了西方。他不會忘記,就在不久之前,突騎施的莫賀達幹才在大唐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李適之舉薦朔方節度副使李佺為北庭節度使,這自然大大出乎李林甫的意料。他倒不是意外李適之突然把矛頭指向杜士儀,事實上,那些流言蜚語正是他吩咐別人散佈,特意說給李適之聽的,可李適之東挑西選,竟然從李佺下手,他就沒法子不在意了。
把持人事的精髓是明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