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偌大的宿遷城,哪裡有賣桃酥的?”東張西望,一時不知該往哪兒去。

正自猶豫不決,忽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走近,道:“先生是想買桃酥給你女兒吧?城西有家‘宏興果店’,那裡的糕點做得最好吃!”

那書生見這少年雖則形容落魄,但神情真摯,料來不會誆騙自己。當即問明途徑,稱謝去了。

那少年正是江浪。他怔怔的望著那父女消失在人群之中,想起妻子鮑小曇也是愛吃桃酥之人,一時觸動心緒,潸然落淚。

他呆立良久,忽然想起:“小曇既然愛吃桃酥,多半會去過‘宏興果店’。我何不去打聽打聽?”

言念及此,精神一振,伸袖抹乾了眼淚,邁開大步,逕往城西而去。

他剛到宏興果店門口,恰見那對外地父女轉身出門。小女孩手中拿著半塊金黃色的桃酥正自開懷大嚼。那中年書生見江浪進來,也即笑眯眯的拱手稱謝。

江浪客氣了幾句,待得目送那書生攜著小女孩的手離去,轉身進入店中。

櫃檯內掌櫃一直留意江浪,又聽那書生感謝他的言語,知是他推薦來此買桃酥的,心下甚喜,問道:“客官想買些什麼?”

江浪道:“勞駕,給稱半斤桃酥,半斤綠豆餅!”

那掌櫃依言稱好了兩樣糕點,用黃皮紙包了。江浪付了十文銅錢,問道:“老掌櫃的,店裡生意不錯吧?”

那掌櫃的微笑道:“託客官的福,小號生意還差不多。”

江浪稍一遲疑,問道:“請問前些日子有沒有一位年輕姑娘來寶號買過桃酥和綠豆餅?”

那掌櫃的一愣,望著江浪的臉,忽然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江浪向他點點頭,笑道:“不錯,前幾日在這裡買過桃酥和綠豆餅的,便是在下!”那掌櫃的也即想起,連連點頭,笑道:“是你,我認出你啦。客官,你又來買桃酥和綠豆餅給尊夫人吃啊。小老兒記得清楚,那天你是說要買來給自己的新婚夫人吃的!”

江浪臉現悽然之色,伸袖一拭眼角,澀然道:“不怕你老人家見笑。我娘子她,她不見啦!”

那掌櫃的又是一愣,見江浪僅僅數日未見,較之上次來買糕點之時,明顯消瘦憔悴了許多。他是個閱歷極豐的生意人,心知此中必有隱情,略一沉思,道:“客官適才問小老兒有沒見過一位年輕姑娘來買過桃酥和綠豆餅?難道……”

江浪點點頭,黯然道:“我娘子新婚三日之後不辭而別。那日我離家之時,她對我說,很喜歡吃貴寶號的桃酥和綠豆餅。我回家後,她便不見了。我到處打聽,卻始終沒有半點訊息。”

那掌櫃的臉色鄭重,緩緩道:“原來客官是想打聽你妻子下落的?”

江浪點頭道:“無論上天下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即便是她不要我了,我也要親口聽她說清楚。希望天可憐見,能讓我夫婦重聚!”

那掌櫃的不置可否,道:“你妻子容貌如何?”

江浪道:“她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便在這時,忽聽一人冷冷的道:“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哼,胡吹大氣,只怕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小店之中本來只有江浪和店掌櫃,忽然間多了一個灰袍虯髯的中年漢子。那漢子中等身材,腰粗背窄,臉上星星點點的盡是麻子,容貌好生醜陋。

江浪不滿這漢子打斷自己的話頭,但想到這是在別人店中,不便發作,於是默不作聲,只是斜眼側睨。

那掌櫃的滿臉堆歡,對那紫袍漢子點頭道:“客官想買些什麼?”

那漢子神色甚是傲慢,大喇喇的向店中四下環顧,問道:“老掌櫃的,你這間‘宏興果店’又小又舊,可不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