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相向前輕輕一揮手,“叫人,把他們全給我攆出去,一直攆出城。不聽話,就給我打;打了還不聽,那就直接殺。去吧。”

大漢答應一聲,隨即直起腰做了個向後轉,順著後門溜了出去。露生回頭望著大漢的背影,想起來自己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給龍相招了許久的兵,因為沒存著正經招兵的心,所以招得格外挑剔。天長日久,竟給龍相湊出了一隊很威武的人馬。那隊人馬如今能有兩個營的數目,算是龍相的親軍。他本以為龍相是想帶兵想紅眼了,所以自己封了自己做長官,發號施令過過癮。哪知道這幾天龍相竟把那兩個營拉出來,讓他們分佈在了家宅內外。而這些大小夥子一個個荷槍實彈、膀大腰圓,狼狗似的豎著耳朵待命,竟是十分伶俐可靠。

彷彿也就是在半分鐘內,大漢回來了。這回進門,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橫眉怒目晃著走,用寬肩膀和粗胳膊把龍家親戚們往外擠往外推。他動了手,跟在他身後計程車兵們也動了手。房內立刻起了哭爹喊孃的聲浪,露生看看人群,再看看龍相,結果發現龍相一派平靜,只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挺好。”露生微笑了一下,“我真怕你對那幫人動氣。你那狗脾氣——唉,不錯,今天控制得真是挺好。”

龍相橫了他一眼,不屑一顧地反問:“我對他們動什麼氣?我都不認識他們!”

露生又是一笑,因為看龍相此刻一點瘋意也沒有,非常理智,非常令人放心,“對不認識的人,都這麼寬容;對我和丫丫,怎麼就像瘋狗似的?”

龍相轉向前方,微微一揚下巴,端顏正色,氣派儼然,“就瘋!”

露生心裡一鬆快,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來意,“丫丫等咱們吃午飯呢。她今天做了一盤什麼小炒肉,新學的手藝,做得一點兒也不好,你對付著吃吧!實在不愛吃,還有一盤炒豌豆苗和鹹鴨蛋,不至於沒有菜。”

親戚們這時已經全部被士兵們驅逐出去了。龍相對留守在近處的大漢囑咐了幾句話,然後拔腿向外走去,“露生,你可真饞,就知道吃。”

“我是怕你挑三揀四,吃不飽又要罵丫丫。”

龍相一回頭,用漆黑的眼珠盯住了露生,“我罵她怎麼了?你心疼?”

露生,像運籃球一樣,抬手抓住他的天靈蓋向前一轉,“我當然心疼。”

龍相順著力道轉向了前方,可是嘴還不閒著,“她是我家的人,用不著你管!”

“那你用不用我管?”

“管我行,管她不行!”

露生效仿他方才的語氣,言簡意賅地答道:“就管!”

丫丫不是聰明姑娘,小時候學習讀書寫字,她學得就慢;後來跟著老媽媽們學習針線女紅,依然是全憑著下苦工多磨鍊才有進步。如今她第一次做新菜,一如既往,成績依然是不大妙。龍相一邊吃,一邊罵:“就是笨!活活笨死!我用腳丫子做,也做不出這個怪味道來!”

丫丫站在一旁,自己掐著手指頭喃喃地算鹽放多少醋放多少,自顧自地做檢討,兩隻耳朵帶有過濾的功能,自動就把龍相的聲音遮蔽在了外面。露生剝了個鹹蛋扔進龍相的碗裡,說道:“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這時丫丫忽然回了神,見龍相和露生的飯碗都是半空了,便不聲不響地伸手拿過飯碗,滿滿地給他倆各盛了一碗白米飯。龍相低頭大嚼,一時間騰不出嘴來說話。他們正吃得歡,房門卻是被人敲響了。

來者奉了徐參謀長的命令,來找龍少爺到前頭說話。龍相放下碗就要跟人走,走到門口卻又停住了,轉身邁步掀簾子進了臥室。不出片刻的工夫,他又回了來,而露生見他腰間支出了個小小的稜角,便知道他方才是進屋取手槍去了——近來龍相有點神經質,總懷疑會有人害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