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吃飯、逛街、參加聚會,結識朋友。在人多的地方成雙結對,巧笑嫣然;在人少的地方各懷心事,片刻溫存,然而並不算太親近。他的感情,跟他的人一樣,來的飄忽不定,時好時壞,她亦不願在這方面費腦筋。

所幸他不是愛糾纏的人,給她極大的自由,因此這樣的相處其實一點都不麻煩,她甚至有些感激他的寬宏大量。

她必須習慣的只是,有一個曾經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人,開始慢慢佔據她的世界,成為某種程度上的一部分,慢慢地駐足了她的生活,她曾經以為這是再恐怖不過的事情,除了常睦之外,她再也無法這樣接近一個人了,其實不是,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可怕。

秦莫堯到電視臺工作,繼續做記者,跑財經新聞,做高階採訪,寫新聞和評論,必要的時候還需要攝影和剪輯,同時因為不是科班出身,要接受大量定期的培訓,跨過了旁白記者、出鏡記者、演播室記者、助理主播一道道門檻後,努力往主持方向發展。

廣電的競爭壓力很大,薛璐很直接地跟她說:“每天電視臺東門有幾十個主持人等待面試,隔一段時間,電視螢幕上的主播就會換一批新面孔,如果你想做這一行,你一定要讓自己變得無法取代,你必須是無法取代的才行……”

“……一定要有熱情,做這一行必須要有足夠的熱情,主持人是這樣的,大多數的時候在演播室裡,一個空房間,就你一個人,對著鏡頭,沒有任何觀眾,可是你心裡要裝著很多人,所以情緒必須飽滿,語調必須抑揚頓挫,就像你臺下坐滿了人那樣。記住,你永遠不是為一個人或者一個單位在工作,你代表的也不僅僅是你個人而已……”

週五曹辰峰來接她下班,那天下午的採訪很失敗,因為話題的敏感和嘉賓身份的特殊,她努力引導進入正題對方卻始終閃爍其詞,甚至到最後完全失去風度起身咒罵翻臉就要走人,她第一次做訪談,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一時也慌了手腳,後來討價還價刪掉那一段留住嘉賓,然而氣勢已經顛倒,終究沒能再問出什麼東西來,後來要剪片子,薛璐看了一眼就說,“不用剪了,沒什麼價值。”她一個人在直播間外的走廊裡坐了半個小時,捧著咖啡,被一種極大的挫敗感擊中,鼻子酸酸的,差點掉眼淚。

那樣的委屈,只覺得自己沒用,沒做好,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可是沒辦法跟別人說,沒有人可以說。從前還有常睦在身邊,報告寫不出來可以幫著做,競選主席團有他做後盾,演出搞砸了他中途會救場,跟父親吵了架他那裡永遠是避風港。

可是,那樣的他,已經不在自己身邊。

秦莫堯坐在車裡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曹辰峰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遊離:“怎麼?半個月的獎金又沒了?”

“可不是,說不定我下個月要喝西北風。”她嘆了口氣,淺笑,迅速調整心情,不願把工作情緒帶到生活中來。

“既然事情已經成定局了,依我看,你不如花點心思在我身上,起碼我可以保證你下個月衣食無憂。”

“你不覺得你這話是在侮辱一個獨立的有知識有文化的現代女性?”她覺得他的建議毫無價值反而讓她更加火冒。

“秦莫堯,你什麼時候變成女權主義者了,我怎麼不知道?”他微微側過臉瞟了她一眼。

“不是變成,是一直都是。”她愈發沒好氣。'

曹辰峰笑了起來:“你這會兒倒是叫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沒有,”他突然又搖頭,“其實也不像……”

秦莫堯知趣地沒再追問,她知道他說的是誰。童若霏事事要強出色,天生的女性領袖人物。

曹辰峰頓了頓,說:“女人還是溫柔一些比較可愛。”

“你是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