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於律己、嚴於律人,並非獨獨針對宋初一。

君子,能為自己說錯的一句話、做錯的一件事情,自裁以謝罪,為了證明自己的品德,亦可以豁出性命!這是在這個世上的生存法則,縱然,君子之道已經逐漸衰落,但只要百家學派還在,這些生存法則就無法被徹底抹殺。

“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宋初一緩緩說著,抬起手,“刀來!”

“不……”樗裡疾猛然直身,話剛出口,卻被贏駟冷聲打斷,“宋子磊落!上刀!”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的確算是很好了……在場肯定有人要攪局,如果一直推三阻四,恐怕處境會更加糟糕。樗裡疾眼睛泛紅,硬生生逼自己坐了回去。

黑甲軍將一把短刀送到宋初一面前,欽佩她的果敢磊落。“宋子請!”

“慢著!諸子事情沒弄清楚,就讓宋子發毒誓,以眾強凌弱,是否不妥?”一人從南牆角落站了起來。

宋初一已經將刀拔出鞘。這人言語中是維護她的意思,但也不排除是想繼續攪合,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如果是前世,別人能攻擊的也不過是她的女子身,但今生……滅國論、她的出身、她的師門,還有……她在蜀國的種種作為,或許別人不知。但當時閔遲也在蜀國,未必不清楚!

事情就此了結,舍下一根指頭也不算什麼。但這一根指頭不能白舍……

“閣下可是魏人?”宋初一問道。

那人愣了一下,“非是魏人,宋子何出此言?”

“在座可有魏人?”宋初一揚聲道。

座下零零散散有人應聲。

宋初一將手攤開在案上,微微挑起嘴角,“勞煩諸位轉告貴國右郎中,他也不過只能攻擊宋懷瑾本人罷了!就算宋某今日死於流言。也不能證明他就比宋某本事!”

話音一落,揚刀揮下。

眾人還在想她話中的意思,卻見一襲青衣如影般閃身到臺上。一隻手穩穩的抓住宋初一握刀的手,猛的轉了個方向。

冷光一閃,鮮血四濺。

宋初一愣住,滿屋的人也都長大嘴巴,略有些失態的盯著這一幕。

案上確實落了一根尾指,卻不是宋初一的,而是莊子的!

“這個誓言,我替她發了。”莊子不顧眾人驚訝,對天盟誓,“倘若那流傳在山東列國的殘暴之言是宋懷瑾所為。我願代她受上蒼懲戒,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說罷,鬆開宋初一的手,灑然而去。

溫熱的血液順著指縫流下,宋初一像是被灼燙一般,一鬆手。短刀咣啷一聲掉在地板上。

為什麼?這一世不過一面之緣,飲了一場酒,為什麼替她盟這樣重的誓言!宋初一喉頭滾動,眼中溫熱的水漬將覆眼的黑綢浸溼。

宋初一猛然起身,伸手扯下綢帶,可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辨不出方向。

記憶裡的師父,一直是個對任何事情都漫不經心的人,活的自在卻也孤寂,他一向對師徒情誼也一副淡淡的模樣。別說今生淺相識,便是前世,宋初一也不會想象師父有一天會把她的事情攬在身上。

若說此世莊子非彼世莊子,可,他絕然離去的行事風格,又如前世如出一轍。

宋初一緩緩坐下,伸手摸到案上浸在血水裡的斷指,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直固若金湯的心牆瞬間崩塌,眼淚更是不受控制。她伏案掩飾住自己的失態。

滿案的血浸染在玄色衣袍上,只留下微暗的痕跡。

眾人被這一變故驚的什麼都忘記了。

縱然莊子的言論對治國沒有什麼實質性作用,但是不可否認他的才學驚豔天下,那些氣勢恢宏、瑰麗無可比擬的文章,那些對天道徹悟的言論……皆受當下士子推崇,可說地位比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