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駁倒宋初一之後,他可以再加以說明法家足以種種好處,達到宣揚法家的目的。只要得到國君的認可,並得重用,法家才能夠再次崛起。

這次宋初一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舉世皆知。秦國又是藉助法家人才強大起來。對法家的好處自然知之甚深,相子就是看準這次機會。才會親自出馬。

“相子言重了。”宋初一直身,“道家一向主張一切順應自然,從不助長什麼,亦不絕不會扼殺什麼。滅國論中不過是主張用道家言論教化民眾,道家人因明白,道法自然,順應天命,故而淡薄。我既未強迫人滅欲,又何來‘扼殺’之說?”

“既然如此,怎能保證別人能接受你言論主張?滅國論之說,治國無用乎?”相子直指根本,但他也意識到道家學說,無論怎樣都能轉圜,想把宋初一駁到啞口無言很難,因此變了策略,一邊駁,一邊用法家作為對比,一樣可以達到目的,“人因有欲,而生法賭,可謂無法不成國,我法家專注法、術、勢,富國強兵,重法、變法一段時間便可見成效,敢問如何能見《滅國論》之效?”

宋初一本就沒想辯贏,卻也不能輸。她微微側頭,道,“儒家治國無用乎?禮義仁德教化庶民,何以見效?滅國論本就不是治國實用之道,而是引導人心平和向善之言論,因此懷瑾無法回答相子所問。”

本來的出發點就不同,不是一條道上的,所以沒有什麼可比性,難以用法家學術推翻《滅國論》,就算相子本人能把宋初一駁倒,也難以證明法家學術更強。

到這個地步,相子的目的也達到了一部分,以他的身份地位,再糾纏下去難免顯得沒有風度,遂沉吟一下,拱手道,“倒是老朽偏執了,多謝賜教。”

“相子言重。”宋初一還禮。

相子起身回位。

這是正經的學術交流與較量,就算落下風,抑或辯輸了,也不會有人惡意嘲笑,更何況在此之前,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滅國論》本質。

“在下儒門吳繼。”隨著相子入座,儒家後排有人站了起來,“據聞宋先生主張滅巴蜀,並且以計謀亂蜀……既然先生主張道家學術,為何做此滅人國之事?”

宋初一道,“據說……也不過是傳言而已,秦公在此,您大可問清楚。”

贏駟主動開口道,“巴蜀之亂已經近百年,近來更是愈發不可收拾,豈是宋子可為?我大秦平桀紂之亂,先生如此說,是質疑我秦國別有居心?”

不僅解釋,而且倒打一耙。

吳繼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坐在左下的墨家大弟子開口道,“言歸正傳,老夫倒是覺得相子提議甚好。我等不能證明山東六國流傳的爆逆言論是宋懷瑾所為,但宋懷瑾也無切實證據證明不是自己所為,事情至此,總要給天下一個交代吧?”

第238章 前世今生緣

墨家鉅子年事已高,因此並未親至,只派了坐下大弟子曲錮前來。墨家無意為難宋初一,也無意與秦國對立,只要宋初一肯發誓,便沒有再追究的必要了。

墨家的學派宗旨是“義”,當世之上與儒家併為最大、影響力最深的兩個學派,而相對於儒家的鬆散,墨家內部結構嚴密,規矩森嚴,是一把戰鬥力極強的利刃。

“以血盟誓即可,何必要殘體?”一名大儒皺眉,並不認同。

誓是必須發,關鍵是如何發的問題,在這個上面,就連贏駟也沒有發言權。

“那殘暴言論塗炭天下生靈,不賭以大誓,如何令天下信服。”曲錮看向宋初一,朗聲問道,“宋懷瑾,你可敢殘指以明清白!”

就算沒有人要求,宋初一也會以賭誓,只是沒想到相子先提出來了,而且不愧是法家的烈性子,開口就是斷指盟誓。法家向來以公正嚴明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