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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程之內，現在他也應該意識到這兒已經不屬於安全範圍。戰鬥幾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撤退還是繼續進攻對老努來說是個問題，可我唯一關心的是咱什麼時候可以往後挪挪。

對啦！我倒黴催的也呆在老努身邊！一般來說，攻城這個活是很危險的，怎麼都輪不到我一沒啥經驗的貝勒去前面參一腳，也就只有呆在努爾哈赤身邊看看熱鬧。

打了一輩子勝仗的努爾哈赤自信異常也驕傲異常，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失敗那是在情理之中的，大家都知道繼續攻城只有途耗兵力，但為了大汗的強烈自尊心，都按捺著不去觸努爾哈赤的黴頭。

老努的手下瑪爾當圖是個好同志，沒有那七彎八拐的心思，不忍見士兵們往前送死，上去勸諫大汗收兵、另作他圖，不幸被老牛糞踹了幾腳，命人扔了出去，我也就不敢上前說要逃跑。

這一天過去，努爾哈赤完全沒有了來時的囂張氣焰，行轅也移到了安全的地界，他卻還是下不了決心接受失敗的結局。一天、兩天、三天，老牛糞終是被消磨的沒了心氣，看著寧遠城外伏著數千士兵的屍首，他也會心疼的吧！那可是咱們最寶貴的財富……

人都會死的

最後還是努爾哈赤屈服了，在作出撤退決定的瞬間，他彷彿蒼老的不行，連眼神都是渾濁的，不復從前的奕奕。

走的時候，袁崇煥同志又惡毒了一把，派人來獻禮相送，說什麼汗王英雄了一輩子，如今敗在小子手下，送些許禮物以作安慰。其實，氣氣老努還在其次，袁崇煥同志估計是想證實下流言，派人來看看努爾哈赤是否真被大炮所傷。

傳出這樣的流言是因為老努獨自傷心感懷，很多天沒出現在人民群眾面前，有人猜測是不是大汗受了重傷，以至於無法行動。重傷努爾哈赤對袁崇煥來說可是天大的功勞，無論如何都要核實下這訊息是否屬實，於是遣來了個倒黴蛋。這傢伙肯定狠狠得罪過袁崇煥，不然怎麼會被派了個如此危險的活計？

好在，老努同學保持了他最後的風度，不但沒有弄死那丫的，還款待一番，回禮送走。那位使節大人走的時候一副死裡逃生的表情，估計是沒想到在閻王殿轉了一圈，還能幸運的活著回去。

我個人覺得這袁崇煥也挺笨的，派個人來探訊息完全沒有必要，你說我們這些老努身邊的人，包括近身侍衛都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讓老努受了重傷？有聽說過保鏢生龍活虎，而主顧掛了的嗎？

退回瀋陽後的日子，老努表面看上去似乎沒什麼變化，六月的時候，蒙古科爾沁部的鄂巴洪臺吉來朝，老努還親自出城十里相迎，完全沒有因為兵敗寧遠而抑鬱的樣子，可那叫啥，哦，對生活的熱情完全熄滅了。

努爾哈赤不是沒受過挫折、沒遇到過困難，當初的熊廷弼同樣不好對付，只是從前，後金的軍隊沒死那麼多人，老努沒有輸的這麼沒面子。也許這一次敗在袁崇煥手上才真正讓老努相信，原來英雄都是會遲暮的，而人都是會死的……

人一旦信念動搖、心情不暢，免疫力就會罷工，從前的那些沉痾惡疾都會紛紛出來報到。七月中的時候，努爾哈赤的身體狀況迅速惡化，後金政府的官方說法只稱老努病了，卻對得了什麼病諱莫如深，這也不難理解，被袁崇煥這“小子”氣的大病可一點也不好聽。

努爾哈赤決定前往清河湯浴療養，我想我們應該在他走前再見上一面，因為這大概就是最後的告別了。

行過禮，我坐到了老努床邊，看著他萎靡的樣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管怎樣我並不願意去傷害這個跟我是血緣至親的老人。

“十四，怎麼不說話？你來，有事嗎？”

“額娘……不能去清河……”我掙扎再三，終是說出了這句話。

老牛糞一下子變得更加頹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