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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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愛卿,你說,朕當如何決斷?”
“陛下容稟。傅深人在西南,又與北疆駐軍遙相呼應,倘若由都察院參奏、三法司會審,勢必要引發議論,遭受重重阻撓。萬一將他逼急了,傅深聯合段歸鴻就地謀反,朝廷就徹底拿他沒辦法了。”薛升道,“臣以為,為今之計,唯有暗中下手,先誅賊首,再行清理餘孽。如此一來,既可杜絕後患,又不致引發北疆動盪。”
長治帝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雖在氣頭上,可也知道要處置傅深這等重臣,總該給個自辯的機會,沒想到薛升上來就要下死手,不由道:“他……傅深畢竟於國有功,怎麼能用這種手段?”
“陛下胸懷寬廣,可逆臣賊子卻不能體諒您的苦心,”薛升輕聲道,“陛下,您忘了昔年兵圍京城,傅深是如何逼迫您的了嗎?”
“傅深在朝中聲望甚高,黨羽眾多,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欺君罔上,”他伏地叩首,悲聲道:“此賊不除,江山社稷危矣。請陛下三思!”
長治帝沉默了。
薛升面上全是悲痛凜然之色,心裡卻在不慌不忙地等著長治帝細細思量。他知道昔日在皇上心中紮下的刺,在鐵板釘釘的證據面前,最終會生根發芽,變成有毒的藤蔓,攫住他的心神和理智。
傅深必死無疑。
不管他平時如何忠義,哪怕他為長治帝重新打下了北方江山,可那些信任都是靠不住的,人未必能記得另一個人所有的好,但他一定記得所有的冒犯和傷害。
白璧上只要有了一個小缺口,它就離玉碎不遠了。
果然,漫長的寂靜之後,長治帝艱澀地開了口,嗓音甚至有些沙啞顫抖:“愛卿……有何良策?”
薛升數著自己的呼吸,等到耳邊震耳欲聾的心跳慢慢消退下去,才改容再拜道:“微臣駑鈍,願為陛下分憂,效犬馬之勞。”
養心殿外,守門的太監只能透過縫隙斷斷續續聽見裡頭傳來的對話,幾個詞句就足以令他心驚肉跳,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汗溼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硃紅殿門方才“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
薛升自殿內踏出,在階前駐足,迎著鋪天蓋地的日光眯起眼睛。那太監偷瞧了他一眼,莫名覺得薛尚書雖然面無表情,可分明有笑意從眼角眉梢極緩地溢位。
那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藏著刀與毒的冷笑。
“元振。”
長治帝在殿中叫了一聲,那名叫元振的太監忙收回視線,邁著小碎步顛了進去,細聲道:“奴婢在。”
“叫人將殿裡收拾了,”長治帝道,“你去給朕泡杯茶。把這道聖旨拿去用印,叫人即刻發往西南。”
元振低頭雙手接過聖旨,領命而去。
當晚,帶著聖旨的軍吏從京城出發,快馬加鞭,奔向西南。
也是在同一晚,魏虛舟接到元振報信,立刻派心腹夜赴金陵,將訊息通傳給嚴宵寒。
留守京中的禁軍已經儘可能快地將訊息送出,然而終究比不過早有預謀的薛升,等嚴宵寒接到京中傳信、動身趕赴西南時,到底是晚了一步。
長治四年,七月初五,靖國公傅深在與西南叛將段歸鴻會面時遭遇暗殺,當場吐血昏厥。混戰中,傅深被西南叛軍擄走,生死未卜,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