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盧倬的馬車緩緩停在了齊王府大門臺階前,管家早在臺階上等待,見盧倬馬車到來,連忙跑上前開了車門,並行一禮,“王妃已在等候盧公多時了。”

盧倬點點頭,“前面帶路吧!”

一般應該是子侄前來迎接重要客人,但張鉉兒子還小,又沒有兄弟,所以只能大管家出來迎接,雖然略有點失禮,但也沒有人會真的在意。

盧倬跟著管家來到內堂,盧清已經在堂上等候了,儘管他們是父女,但同時也是君臣,盧倬不能失禮,上前恭恭敬敬行禮,“微臣參見王妃!”

盧清擺了擺手,“今天並非正式接見,只是敘敘家事,父親請坐吧!”

“多謝!”

盧倬稍微放鬆一點,在下方坐了下來,一名侍女給他上了茶,盧倬本想問問孩子的事情,但他發現女兒臉色有些不愉快,便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父女二人一時都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盧清低聲問道:“父親和西房大伯從前有矛盾嗎?”

西房大伯叫盧萬峰,是盧倬這一輩中最年長之人,今年七十歲了,他有兩個兒子,次子便是在洛陽出任相國的盧楚,而長子很年輕時就病逝了。

“我和大伯怎麼會有矛盾?相處一直很融洽,當年若沒有他的偏方,你兄長恐怕也難保住,我一直很感激他。”

盧倬有點不解,又疑惑地問道:“你問大伯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盧清喝了口茶,依然很平淡地問道:“既然沒有矛盾,父親為何除掉大伯長孫的功名?”

盧倬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明白了,是為了盧涵之事,盧涵就是盧萬峰的長孫,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半晌道:“你大伯寫信給你了嗎?”

“大伯沒有寫信,他不知道孫子已經落榜,但齊王寫信給我了。”

盧倬的眼睛瞪大了,這件事居然把齊王捲進來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念一轉,忽然明白了,一定是有政敵在背後暗中告了自己一狀,那會是誰?

盧倬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想到崔君肅,崔君肅雖然本身和他沒有矛盾,但崔君肅出身博陵崔氏,自從博陵崔氏被范陽盧氏壓下後,兩個家族之間就有了很深的裂痕,為了家族的利益,崔君肅很有可能背後給自己一刀,更何況崔君肅上個月還去了高句麗。

盧倬認定了崔君肅,恨得暗暗咬牙,盧清卻淡淡道:“不用管齊王是怎麼知道這件事,但這件事已經發生了,父親就沒有想過怎麼善後嗎?”

“善後?”

盧倬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他是我的族孫,又領頭鬧事,我是大義滅親,需要善什麼後?”

“不是這個問題,而是父親破壞科舉,這是第一次科舉,意義非同小可,父親沒有得到齊王同意,也沒有和相國大臣們商議,便擅自利用權勢將科舉第二名直接除名,齊王非常震怒,也非常失望。”

盧倬半晌說不出話來,這件事他確實是在名單提交政事閣之前,暗中指使禮部侍郎趙世長將盧涵的名字除去,雖然後來蘇威和裴矩都知道了這件事,但木已成舟,大家也不想得罪他,所以也就預設了。

現在居然齊王為之震怒,盧倬也意識到事情有點鬧大了,沉默片刻他問道:“齊王殿下是給你來信了吧!他要我做什麼?”

盧倬忽然意識到,女兒來和自己談這件事必然是張鉉的意思,想私下解決此事,那麼怎麼私下解決,他想知道張鉉的態度。

盧清看了一眼父親,又緩緩道:“齊王在信中告訴我,盧涵才學過人,領導能力很強,而且穩重踏實,能考中第二名實屬不易,父親卻把他除名,很可能會讓盧家失去一個未來的宰相。”

盧倬忽然一陣心煩意亂,他打斷女兒的話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