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精打采的聲音傳來,然後便是走過來一個眼珠子亂轉的中年人,他看上去有點兒蔫蔫兒的,走到蘇以墨身邊,抬頭看了一眼董策,又趕緊低下頭。

他便是當日給蘇以墨報信兒的那個行商,今日又被蘇以墨叫到府中,還以為有什麼事兒呢,結果到了地頭兒之後,蘇以墨開門見山:跟我去磐石堡,當個證人!若是不去,自己思量思量後果。

孫常採自然是不願意去的,不過卻也沒有得罪蘇以墨的膽量,最後尋思了尋思,似乎還是蘇大戶更惹不起,便跟著來了。但是方才這一幕幕他冷眼旁觀,在一邊兒瞧著,似乎卻是這位年紀輕輕的董大人更不好得罪一些。

寧惹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啊!更何況這位董大人一點兒都不窮,年少得志,定然是火氣大得很,怕是會好生收拾自己一頓。至於蘇大戶,肯定是不會管自己的。這會兒孫常採已經尋思著回去之後定要收拾細軟,出去好好躲幾年再說,幸虧家裡也沒什麼人了……

“孫常採,你來說,那日瞧見了什麼!”蘇以墨瞥了董策一眼,冷哼一聲道。

董策也是淡淡道:“今兒個風大,說話要小心些。”

孫常採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低著頭,不敢直視董策那逼人的目光,緩緩道:“那日小的運送了一批土布到陽和,回來的途中,眼見天色不好,似乎是要下大雪,便加緊趕路。結果路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聽見遠處有廝殺慘叫之聲,小人壯著膽子摸過去看,便見在河對岸,兩隊人正在廝殺,一幫看那樣子分明是土匪,另外一幫,則是,則是……”

“就是這些軍爺這一身打扮。”他指了指董策身邊家丁,繼續道:“到了後來,那些土匪被殺散,小人瞧得分明,軍爺們打掃戰場,把那些大包小包的銀子,一箱箱不知道什麼東西,還有幾十輛裝滿了大包的大車,都給運走了。”

“聽到沒?”蘇以墨微微揚了揚下巴,面色倨傲道:“董大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董策卻是臉色不變,只是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孫常採,看的孫常採心裡一陣犯嘀咕。

“董大人!”蘇以墨覺得董策是在故弄玄虛,他的音量也拔高了:“你只需把我蘇家的那些拿回來便成,剩下的,老夫一概不過問!”

“哦?”董策道:“看來你還是挺客氣。”

“等到這事兒鬧大了,老夫就不那麼客氣了!”蘇以墨覺得自己佔理,這件事兒,勝負已分。通常若是過去與人這般爭端交鋒,到了這個田地,就該識趣兒退縮了,省的鬧得大夥兒都沒臉。

只是他並不知道,董策是什麼樣的人。

董策看向孫常採,語氣平和的問道:“孫常採,我問你,你是哪裡人氏?”

孫常採聽到他叫自己名字,嚇得便是一個哆嗦,卻沒想到董策問的是這般簡單的一個問題。他看了董策一眼,見他好像並不發怒,膽氣也壯了一些,低聲道:“小人,小人乃是應州人。”

“哦,應州!應州何處?”

“回大人的話,應州五里寨。”孫常採低眉順眼兒的答道。

“可是應州城北十三里處的那個五里寨?”

孫常採一怔:“大人也去過應州?”

“我聽人說的。”董策露齒一笑:“你說,你姓孫,做土布生意?”

“是!”

“那五里寨中,姓孫的,也做土布生意的,除了你,還有幾家?”董策問的很細心。

蘇以墨只是在旁邊冷笑不語,看他能玩兒出什麼花樣兒來。

孫常採更加莫名其妙了:“只有小人這一家。”

“那沒錯兒,就是你了。”董策嘆了口氣,忽然一聲暴喝:“來人,把這建奴奸細給本官抓起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