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口也就是守口堡,另外一條卻是走東邊兒的虎峪口。

正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更何況守口堡和虎峪口之間距離甚遠,董策無從判斷範介年到底帶著商隊從哪裡出關,而此事又委實是事關重大,因此便派出相當老到的董忠賢見識。還帶著兩個跟班兒幫手,董忠康和董忠庸。

說是跟班兒其實也有讓他們從旁邊跟著學習長進的用意。

三人跟蹤了兩日,總算是確定了情報。

董忠賢聽到他問,淡淡一笑,他擦乾淨臉上的沙土,雙手墊在後腦勺下面,仰躺在沙棘叢中的,看著墨黑色的天空,優哉遊哉道:“當馬賊之前,給邊軍當了三年夜不收,後來幹不下去了……幹了三年夜不收,就算是再蠢的人,也啥都會了,跟別說,我那隊裡都是好手……當初為了去察哈爾探得情報,死了八個兄弟,我們仨三日三夜沒閤眼,一路打馬狂奔回來,累死了五匹馬,我們也累的快不行了了。結果弟兄們拿命換來的情報,那些大老爺們連看都不看一眼,摟著懷裡的小娘皮親嘴兒,老子當時就爆了……”

“嗨,我跟你說這幹啥?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董忠賢自嘲的笑笑,嘆了口氣,順手拔了根枯草叼在嘴裡,懶洋洋道:“跟那個比,這算個屁?你以後啊就知道了。”

大夥兒都知道他是馬賊出身,卻不知道以前是幹啥的,就連董忠康這等和他分到一間宿舍住的都不知道。

今日一聽,雖然董忠賢話裡話外頗有些不願分說之處,但董忠康也是多多少少猜出來了一些。他是人情練達之人,便知道這等情況下多說不如少說,少說不如不說,只是沉默的點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血脈都通暢了,董忠康身子骨完全活絡開了,董忠賢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再不吃飯,真要餓死了。”

兩人對視一笑,彎著腰撅著屁股從沙棘叢中退了出來,就算是他們再怎麼小心,也是給荊棘把身上的棉襖給掛破了幾處,露出了白棉花,把兩人心疼的不行。

董忠康本來想直接走,卻見董忠賢細心的把荊棘刺兒上掛的布條都一一取下來揣在懷裡,他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心裡一陣慚愧,暗暗把這個記下了。心裡也有些高興,自己又學了一招兒。

兩人退到溝底,卻沒有爬到那邊去,而是又順著溝底往東邊兒走,走到沖溝的盡頭。這裡從這個角度看去是一條死路,但是走到近前,撥開一叢荊棘,卻是豁然開朗。

面前乃是一條豁口,走出去又是一條不大不深的沖溝。

兩人從這條沖溝裡出去,便是一路往東行去,走了足有二三里地,便是到了群山腳下,繞了個彎,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山坳。

這山坳裡頭拴了幾匹馬,戰馬都被轡頭勒緊了馬嘴,只能發出低低的聲音。還有一個人正自來回走著,看上去很是焦躁不安。

正是留下來看守馬匹的董忠庸。這小山坳人跡罕至,又是偏僻,類似那群商隊的護衛也不可能尋到這裡來。

他聽到腳步聲,趕緊回過頭來,身子卻是往後一退,手已經搭在了腰間哥薩克騎兵刀的刀柄上。待看清了是董忠賢和董忠康之後,才是長吁了一口氣,笑著迎了上來:“青哥兒,大哥,你們回來了。”

董忠賢哈哈笑道:“走,咱們回家吃飯去!”

…………

夜色深沉。

前幾日連續不斷的大風吹散了空氣中寒冷的陰霾,從昨兒個晚上開始,天色便是好了許多。至少天空不是灰濛濛的一抬頭就是一片烏雲了,天空澄澈清冷,透明度極高,這會兒抬頭看去,能看到幾顆星辰閃爍著明亮的光。

還是有風,從北邊兒呼呼的吹來,在這太陽還未升起的凌晨夜裡,刺骨的冷。但是已經沒有昨日那麼大了,風裡頭也乾淨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