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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了。
還有在遵從風俗下強吃的時候。1988年到新疆考察中,來到一處氈房。主人熱情地做了手扒羊肉,並首先把羊頭獻給客人。按帶領者介紹的當地習俗,首先由客人中年齡最小者割下羊耳朵吃掉,然後依年齡由小到大從羊頭上切肉食之。一行人中有愛吃也有不愛吃的,但在那種情境下是不容選擇的,都依俗而行。這時,我不期然地想到了小時候吃酥油糌粑的經歷,心態遂變得相當從容。
上述順便記起的幾次強吃,並非是祖父所說的那種潛在飢餓威脅下的生存之道,而是社會文化約束使然。
其實我想,祖父之樂吃酥油糌粑,未必就是天生對那種食品有親和感,很可能也有個人生活經歷使偏好發生改變的因素,而在個人生活經歷改變偏好的過程中,社會文化的因素很可能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我後來從閱讀文獻資料中知道,他從1928年接防西康,同年任川康邊防總指揮,1935年任西康建省委員會委員長,1939年西康建省任省政府主席, 直至1950年解放,在西康經營二十多年。由於西康有很大一塊地區是藏區,同時和西藏比鄰,因此在此期間,和藏民的關係,始終是他關注的一個重點。
祖父在《建設新西康十講》中曾講到他的治理方略,其中把康藏精神和情感的溝通放到首位:
“關於治邊之方略,則首謀康藏精神之接近,俾化除隔閡,溝通情感,然後逐漸推行現代政治與經濟設施,從事業上予以改進。”
祖父的這套方略,和他對西康歷史的研究有關。他一個戎軍之人,怎麼對歷史研究有了興趣?據他陳述,這種興趣起自1928年擔任川康邊防總指揮時:
“回憶本軍接防時,僅十一縣半的殘破局面,由這十一縣半的殘破局面的刺激,使我腦海中隨時深深地感覺到一個很大的疑難問題――為什麼名震一時的趙季和的赫赫經邊之功,會一敗至此呢?然則,威服政策之不足恃嗎?假定不足恃,試問又有什麼妥善的辦法呢?我的這個疑難擴而充之,推而廣之,竟引起我從歷史上去研究整個經邊政策的興趣。”
清末西康由治致亂的歷史教訓是祖父特別予以重視的。光緒三十年,英軍攻入拉薩以後,清朝政府決心積極經營西康,以抵禦英國勢力的滲透。當時任命了趙爾豐(即趙季和)為川滇邊務大臣。趙爾豐是祖父在經略西康時對其下屬多次提到的人物。他認為“趙氏富有膽略,又深得清廷信任和川省接濟”,內因外因配合,行改土歸流之法,經營一度是卓有成效的。“前後五六年內,設治三十餘縣,興學一百多所,拓地千餘里,各項要政,粗具規模。”趙爾豐調任川督以後,傅華封代理川滇邊務大臣,“續辦改土歸流,西康全域性大定。”然而當四川革命發生,政府兵力分散之時,情況迅速發生變化: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酥油和糌粑(3)
“因趙氏過於看重武力,一味厲行威服政策,故兵力一懈,康民受藏方鼓動,即乘機起事,趙、傅兩氏艱難締造的事業,因此受到莫大打擊”。
他謀“康藏精神之接近”、“化除隔閡”、“溝通情感”,是接受了趙爾豐“過於看重武力”、“一味厲行威服政策”的教訓而提出的。
作為一個靠槍桿子起家的人,注意到武力威服的限度,雖屬不易,卻也自然。在閱讀反映祖父當初想法的文獻時,使我更覺有意思的是他對族群間文化精神差異的重視。他注意到,“西康文化”“相互間之差異甚大”,特別是康區藏族,“文化精神”更有其特點,而這是和宗教聯絡在一起的。下面是他的一段概括:
“康區藏族人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皆信奉佛教。五明 以外無學術,寺廟以外無學校,喇嘛以外無教師,所謂文化,即是佛化。其人民精神與物質生活悉受佛法之洗禮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