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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在外套兜裡,又端出新聞聯播似的正經面孔:“你們好好玩。”
我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劉醫生不痛不癢地揮揮手,踱著步子回了醫院。假洋鬼子點頭跟劉醫生打了個招呼,彎下腰來幫我係安全帶,我幾次想推開他下車揚長而去,手都扶到車門上了,不知為什麼又不忍心。假洋鬼子看到我的動作,什麼也沒說,沉穩地擰動鑰匙,發動引擎。
一路上都是沉默。車子沿著蜿蜒的山路行駛,窗外的風景像快轉的動畫疾速地掠過。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到哪裡去,我也問不出口。我輕輕地搖下車窗玻璃,風猛烈地刮進車裡,吹得我額髮亂舞,擊打在臉上,微微發痛。天空是一片勻稱遼闊的湛藍,一朵雲也沒有,乾乾淨淨的好像一塊無邊無際的畫布。道路的左邊是一躍千丈的陡峭山壁,青色的巨大岩石層層疊疊地壘上去,在極高的地方才顯出綠色的植被;從右邊的車窗看下去,山腰下無邊的綠樹像海一樣覆蓋著大地,微風拂過泛起柔和的綠波。
我的不快像薄冰一樣慢慢在陽光下消散了。世界這麼大,生命這麼遼闊,我的愛恨太小了,簡直像一粒塵埃。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好害怕。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從車禍中活下來,假如我就這樣一睡不醒,姐姐和你該有多傷心。
我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忽然有一隻手握住了我的下巴。假洋鬼子一手控制方向盤,一手將我的臉輕輕轉向他的方向,道:“別哭。”
真是莫名其妙。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憤憤地:“誰哭了!”又在後視鏡裡照照,連眼圈都沒紅。
假洋鬼子看了我一會兒,收回右手放在方向盤上。 他的頭髮兩側剃得很短,頂上的發又黑又密、跟跟豎起,加上身體鍛鍊得結實,看上去實在很有氣魄。我默默地把視線調回窗外。他長得不壞,可我就是無法注視他的臉。
車子拐進小路,顛簸了十幾分鍾終於停下。我從車上頭暈腦脹地爬下來,險些就地栽一跤。假洋鬼子一把扶住我的胳膊,我輕輕推開他道:“沒關係。”他的目光中一閃而過傷痛的神色,我胸口一緊,側過臉假裝沒看到。
我們一前一後地穿過密林。外面天氣正好,樹林裡卻十分暗淡,只有很少的地方陽光穿過層層樹蔭的遮蔽投下硬幣大小的光線。地上到處是盤根錯節的樹根和溼滑的苔蘚。假洋鬼子揹著半人高的巨大登山包身手矯健地在前面開路,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好幾次下腳不穩摔倒在地,褲子都跌得髒兮兮。他每每停下來要握我的手,我都低下頭不著痕跡地避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樹木漸稀,青草漸沒,耳邊可以聽到隱約的水聲,假洋鬼子轉過頭低聲道:“前面就是。”我一邊扶著樹幹喘氣,一邊向前望去。從樹木的間隙中可以看到鋪滿鵝卵石的河灘,河面大約有七八米寬,水流清淺舒緩,對岸是綠樹遍佈的山巒。
假洋鬼子在河灘上卸下揹包,翻出一張橡皮艇皮,手腳麻利地接好電動機開始打氣,又抽出兩把金屬摺疊槳,三兩下組合起來,架勢純熟得不得了。我站在一旁歎為觀止。
這一切準備好,他從揹包裡掏出一件橘紅色的救生衣,問也不問抓著我直接從頭上套了下去,彎下腰幫我係帶子。他離我很近,近到可以聞見他身上的氣息,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我偷看一眼他的表情。假洋鬼子的嘴角抿得很緊,眼睛微眯,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神色,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人覺得他在發火。我咳嗽一聲不敢說話。
假洋鬼子推船下水,自己拿著槳先一步跳上橡皮艇,對我伸出手。這一次我沒有拒絕。他的手真正靈巧有力,不管做什麼都好像輕而易舉;握手的方式也非常堅定自信,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依賴。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窮鄉僻壤的鄉下,又怎麼會和我一起在無人的山林裡漫行,這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