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坐舒服寫意,還想享福睡大頭覺?小心把福享完了。天殺的賊囚,你可拖累了咱們兄弟快活。咱們可託你的福,替你推車做腳伕哩!你再睡,太爺搞瞎你的狗眼。”

艾義慈怎能睡了?飢渴交加,傷勢惡化,已陷入半昏迷境地,並不是真睡了。他被刑棍搗得痛入心脾,哎一聲驚叫,渾身一震,領上的肌肉不住抽搐,啞聲叫“諸位公爺,請……請給我——……口水,我……我渴死了。”

公人冷笑一聲,取下水囊撥開水塞,自己咕嘻嘻喝了幾大口,將水囊伸至囚車頂,冷笑道:“喏!水來了。”

水從壺口瀉下,瀉在囚車頂的木欄上,灑落在艾文慈的頭上。

英雄末路,猛虎在押,只能逆來順受。他發狂般用口接水,但倒水的人卻不向他的口中倒,逐漸後移,水瀉範在他的顫頂。囚車太窄,他的頭不能再往後仰,無法跟隨瀉下的水。

“哈哈哈……”八名公人全都狂笑。

他嘴唇乾裂,需水滋潤,費力地吮舔沾溼的肩臂,衣衫上沾了塵土。

沾上的水成了泥漿,他顧不得汙髒,總算獲得些水份潤唇。

“身在公門好……好修行,諸位公……公爺,請……”他痛苦地叫。

公人仰手入內,抓住他的髮結向外拉,兇狠地地說:“大爺們倒了八輩子媚,接下你這趟好差事,如果咱們不可憐你,給你帶上枷,你早就活不到現在了,你給我閉上嘴,免得受活罪。”說完,放了髮結,粗野地發出幾句不堪入耳的臭罵,方消了一口氣。

輪聲轆轆,囚車沿官道緩緩東行。

濁溝橋在望,那是一座長僅兩尺的木橋,橋的東北,是起伏不定的丘陵野地,荒林散佈其間,前後不見村寨,除了偶有三兩樵夫出沒之外,罕見人跡。官道上不時可看到三五個匆匆趕路的旅客,走這條路的似乎不多。經過多次大水災,黃河奪運河時,濟寧州一帶損失甚重,所以地廣人稀,走上二三十里不見田地村落。

官道透過丘陵地帶,兩例全是野林,過了濁溝橋,進入第一座樹林,輕風徐來,暑氣徐消。公人們精神一振,前面挽車的人喜悅地叫:“晦!

舒服,歇會兒,等會兒趕過白狼套進食。”

囚車推至路旁的樹蔭下,八名公人像是得救的死囚,一窩蜂地往樹下一躺,籲出一口長氣,一名公人取水囊喝水,懶洋洋地說:“咱們不能歇得太久,過白狼套還有六七里才有人家,歇久了,便趕不上午餐了,要不就在此地進食,多歇歇腿。大熱天,一天趕七十里真挺不住。”

“我可不願在這種荒涼所在多歇,要到徐家莊進食。小店裡的徐大嫂燒得一手好菜,我可不願在此吃那些發下來的硬饅頭。”另一名公人說,一面說一面走向囚車。

囚車內的艾文慈,正扭頭打量掛在車後的皮袋,心中不斷地想:“老天爺如果給我機會能弄開皮袋,取出精盒的日精劍,五行就有救了。”

“你看什麼?”一名公人叱問。

他轉頭收回目光,冷冷地盯視著這位公人。他心中明白,這些公人有一個鐵打的心,鋼做的肺,冷冰冰的血,人性已泯。向這種人乞憐,一無好處,只有自取其辱,寧可飢渴而死,也不必再乞憐偷生受辱。

他的雙眼由於痛苦的折磨和飢渴疲勞的侵襲,以往清澈有神的光彩已經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紅絲滿布,配上紅腫的臉面,像是一頭病虎,流露著可怕的懾入神情。

“賊死囚,我在問你。”公人獰笑著叫。

“看你。”他吐出兩個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能不回答。此時此地,充硬漢只有自己吃虧,說不定會送掉老命。大丈夫能屈能伸。像他這種人,對生命並不太留戀,但卻具有無比的堅韌性,能適合環境謀取生存,即使到了絕望關頭,仍不放棄希望,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