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愣了愣:“你先生呢?男朋友也沒在外頭?”

霍皙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您就跟我說吧,我沒有男朋友。”

“唉……”醫生犯難,用筆撓了撓自己稀疏的頭髮:“你這個,我們最好建議是馬上手術,因為肯定是要完全切除腫瘤,用最大的限度達到有效區域性控制,防止轉移。”

“從時間上來看,已經非常成熟了。”

醫生說話,總是給自己,給患者留有三分餘地:“具體怎麼做,你最好從自身條件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的越快越好。”

霍皙丟了魂兒似的走到門口,忽然回頭:“醫生,我的病,和我媽媽有關係嗎?”

“不排除隱性遺傳因素,要進一步做檢查才能知道。”

這回霍皙沒有猶豫了,她很果斷:“我做。”

“手術我做,越快越好。”

然後就是一系列的入院準備和檢查,手術被安排在第三天,那天晚上,霍皙記得,陶蓓蓓還給自己發過一條微信。

她說霍皙姐,你今年能回來嗎?許叔身體不太好,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了,你要是能回來,就別躲著我們了,大家都挺想你的。

霍皙披著羽絨服,站在病房的窗戶前,含淚打字:“回。”

那端的陶蓓蓓,躺在自己的床上,捧著手機,一下就興奮起來:“那你回來我去接你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幾點的飛機?到底是哪一天?”

霍皙閉上眼,她想,蓓蓓啊,如果我還能平安出來,一定馬上回去。

回到你們身邊。

手術整整持續了七個小時,不知是蒼天給霍皙一次機會,還是聽到了她在夜晚的日日無聲祈求。

總之,過程很順利。醫生給她開了很多手後恢復的藥,寫了很多注意事項,還提醒她,最好每隔一段時間,來醫院做一次檢查。

這個年輕瘦弱的姑娘,每每護士路過她的病房,都會私下感慨,這麼漂亮得了這個病,真可憐。

她住院到現在,連一個人也沒來看過她。

可霍皙卻覺得,她忽然慶幸自己身邊空無一人。

那種在夜裡被刀口折磨的快要精神崩潰的疼痛,那種一個人在漫長時光裡思考人生的長久寂寞,還有對遠方某個人某件事的深切思念,都是她最脆弱的片刻。

她慶幸這一場大病,讓她還尚有餘力,去勇敢面對。

這世上,最難的不是死,而是你明知道自己要死,還要艱難活著。

第62章

這世上,最難的不是死,而是你明知道自己要死,還要艱難活著。

所以啊。

霍皙回了北京,和父親低頭認錯,和許善宇握手言和,她試著接受這個哥哥,也厚著臉皮,百折不撓的,接近沈斯亮。

她想,左不過是小航那件事兒,他多恨她,多惱她,只要還能和他在一起,她都認了。

甘肅的冬天,寒冷,空曠,也陌生。

兩個人並排坐在醫院人來人往的臺階上,霍皙裹著沈斯亮的棉衣,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

沈斯亮說,霍皙,我能接受你生老病死,也接受一切突如其來的意外,但唯獨你不聲不響選擇一個人揹著生命包袱,遠走他鄉這件事兒,我不能理解。

一個人死了,靜悄悄的埋在蘇州,埋在你媽媽身邊,很偉大?想當個無名英雄?

那不是偉大,是自私。而這個世界上,沒人會記住無名英雄,你真正傷害的,都是能記住你,並且為你難過自責的人。

沈斯亮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情緒沒有波瀾。溫柔摟著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膛,字字有力。

像個真正的男人擔當起了一切。

沈斯亮把她兩隻凍得紅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