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看得眼花,到院中走動,見文佩與李渢的房間燈火通明,人影晃動,才想起他還未執禮品去拜見。回房吩咐正月,主僕收拾一番,正月提拜匣,兩人一先一後前往。

此時早先去拜見的學子,都已離開,謝芷進去,竟只有自己與文佩、李渢三人。見謝芷進來,文佩起身迎上,李渢坐在書案前,只是瞥了謝芷一眼,把手拱了兩下。

“坐坐。”文佩平易近人,又是請坐又是叫人上茶,謝芷坐下,歉意道:“小弟想著明日要小考,光顧讀書,竟到這時候,才想起要來拜見文兄,真是失禮。”文佩笑回:“謝兄勿自責,說來是小弟的不是,一時未能去拜訪謝兄,還請見諒。”謝芷回:“可不能這麼說。”兩人真是一見如故,你來我往,不覺一炷香時間已過。謝芷起身話別,正月遞上那兩封茶,謝芷說:“兩封龍井,薄禮不成敬意,還望文兄、李兄笑納。”拿眼去瞅李渢,卻見他仍坐在案旁,壓根沒起身致謝的意思。“謝兄多禮了。”文佩笑納,又喚書童捧上禮匣,贈予謝芷,道是湖筆二支,不成敬意。謝芷想盛情難卻,讓正月收下。回身,要與李渢辭別,李渢已轉過身來,大袖一揮,冷冷道:“我並不飲龍井,放我這也無用,拿回去自個飲用。”謝芷立即無地自容,雙耳漲紅,好會才擠出兩句:“雖非好茶,亦是一點心意,哪有,哪有。。。。。。”哪有你這樣不知道禮儀,當眾折人面子的人。“子川並非是這等意思,謝兄別往心裡去。”文佩尷尬賠笑,將謝芷送出院子,才折返回去。

要贈李渢的那封茶,並沒取回,遇到這種情況,謝芷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覺得顏面丟盡,他只怕是東齋房中最窮的一員,送的亦是低廉之物,惹來這般的羞辱。

“他那案上一堆好禮,自然看不上我這窮鬼的東西,可好歹也是個讀聖賢書的人,哪有這樣削人臉皮的。”

趴在床上,說得眼角泛紅,覺委屈,又恨自己當時怎麼就不發火,把送他的那封茶拿回來,那可是花銀子買的,留那裡被人鄙夷。

“公子,別往心裡去,李公子想來對誰都那樣,極是輕慢。”

正月坐在床邊安慰謝芷,他適才也見到李渢的傲慢,書院裡不乏眼高於頂,傲慢無禮的人,只是鮮少像李渢這麼直接,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想。

“還跟他鄰座,以後想想都煩。”謝芷想到身後坐著這麼個人物,日後要被輕嗤取笑,心裡就不痛快。

正月沉默,他先前在這兩位公子房中,已留意文公子與李公子的行李各據一角,而李公子所據的書案一側,隔擋屏風,那該是李公子的臥處,但佈置得十分簡單,大小箱子疊放在一起,物品沒有拆開。只怕到時隔壁房間修葺好,搬來住的正是李公子,那可就頭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訂)日暖藍田玉生煙 第一章(中)

書院的生活,頗為枯燥,一日分為四段:晨、早、午、晚。從床上起來,尚未吃上早飯,就得去講學堂裡誦書,直到伙房做好早飯,再停歇去用餐。用完餐後,又得回講學堂,聽夫子授課。午時有午休,然午後亦有課,晚上亦有課。一日下來,學子回到宿處,大多倦得倒頭便睡,也僅有少數人,還有精力,敢犯院規外出下山玩樂。

謝芷初來書院,只覺跟蹲牢房似的,日子長了,才漸漸習慣。

清早被正月從床上拽起,謝芷像往常那樣到講學堂,此時講學堂裡稀零幾人,來早了。謝芷落座,捧書誦讀,沒讀幾句,便心猿意馬,把脖子扭來扭去,四處張望。他肚子咕咕叫,哪有心情誦書。看向門口,正見孟然一手拿書,一手拿著酥餅,兩眼不落地,兩腳卻彷彿長眼睛,悠哉走向自己的座位。

“餓死了,分我一個餅。”謝芷朝孟然伸手,孟然竟從袖子裡揣出一個酥餅,餅渣直掉,放在謝芷手心。謝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