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恰是崔澹來訪;好容易應付完了這位字字句句都在探問杜士儀歸期的崔氏家主;武志明正親自把人送到縣廨之外;就只見一騎人飛也似地停在縣廨門口;來不及跳下馬便嚷嚷道:“武少府;又是兩撥逃戶在城門口被攔住;如今都已經送去了益州大都督府;恐怕範使君立時就要派人來責問了”

聽到這個訊息;武志明只覺得腦際轟然一聲。杜士儀臨走之前就特意吩咐過他;進出城門的過所一定能夠要嚴加勘察;不能有半點馬虎;需得嚴防死守有人徇私;所以;不管怎麼忙;他都一定會親自稽核所有過所資訊。尤其是涉及到那些無田浮戶的更是謹慎得無以復加。

而且;近些ri子杜士儀安撫四境的訊息在城內廣泛傳播;此前流言是子虛烏有;這樣一個訊息應該已經深入人心;那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再次出事?

“該死;真該死”

見武志明惱火地罵了一聲;崔澹也不禁眉頭大皺。他對於範承明這個益州長史說不上好感惡感;可相對於給自家提供了真正的便利和實惠的杜士儀;這位雖則官高數級;但巴結不上等於白搭。可不喜歡不代表不重視;聽到範承明在杜士儀不在成都城內的時候突然又出了一招;他連忙開口說道:“可要立時通知杜明府回來?”

“這是自然。”

武志明可毫無把握能夠扛得住範承明這樣的高官;此刻立時連連點頭;可等他剛剛要吩咐那從者立時出城去;就只見到縣廨門前橫街處;十幾騎人飛也似地馳來;到了門前也不下馬;而是呵斥一聲;竟是將縣廨團團圍了起來。面對這樣聞所未聞的架勢;不但武志明臉sè鐵青;就連崔澹也嚇了一跳。老頭兒本能地往武志明背後閃了閃;這才低聲嘀咕道:“怎麼回事?這可是成都縣廨;還有沒有王法了”

同樣震驚的武志明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上前一步道:“竟敢縱兵圍成都縣廨;爾等意yu何為?”

然而;面對他聲sè俱厲的喝問;一眾兵卒卻絲毫沒有懼sè;為首的軍官更是縱馬上前一步;虛揮馬鞭喝道:“奉益州長史張使君命;看住成都縣廨;不容可疑人等進出範使君言說;前時已經有過一次客戶冒名過所試圖攜家帶口逃亡;此番竟然又有;而且不單單是冒名;而是假造過所公函;罪猶重也範使君疑成都縣廨中有人與這些人犯串通;故而方有此令”

說到這裡;他看也不看面sè鐵青的武志明;又沉聲說道:“杜明府既是不在;奉範使君命;請成都縣廨留守的二位少府前去大都督府;範使君要當面詰問”

事到如今;武志明當然知道範承明這是藉故發難。縣廨之中除卻差役皂隸;並無護軍;但益州大都督府卻不一樣;內中是有這等配備的。如今範承明分明是已經打算撕破了臉;若是他或者桂無咎被栽贓一個偽造過所;轉眼間杜士儀就會孤立無援最糟糕的是訊息還送不出去……不;就算杜士儀別有訊息渠道;趕回來也未必來得及。之前那位郭御史如今也不在;放眼整個劍南道;還有誰能制衡範承明?

當桂無咎得到訊息匆匆出來的時候;臉sè恰是和武志明一樣難看。他比武志明年輕;官場經驗也更少些;至今還不曾當過正印官。這會兒見那軍官倨傲;明經出仕的他在心裡暗罵連連;繼而就打起jing神對武志明說:“去就去;我們須不曾做過虧心事”

當武志明和桂無咎匆匆來到益州大都督府的時候;這才發現大都督府內赫然一片劍拔弩張的態勢。本就覺得形勢嚴峻的武志明頓時更加倒吸一口涼氣;奈何進進出出的人根本不理會他們;直接把他們晾在了白地。直到一個他們看到過常常出入成都縣廨的年輕官員快步走了過來;兩人才露出了幾分期冀的表情。

杜士儀能夠放心離開成都;一來是因為四境鄉村的安撫比城內更加重要;二來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