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仔細打探了溫正義的為人秉性。得知其仕宦二十年;政績斐然;頗有清名;遺憾的是兩個兒子盡皆資質駑鈍;全都沒有出仕;孫子如今卻還年幼。從此人的一貫口碑來看;說這些極有可能是真心的。因此;他上前笑著雙手將其攙扶了起來;和顏悅色地說道:“溫老言重了。你是前輩;今後我還多有借重之處。”

自己掏心掏肺說了這麼多;總算沒有白費;年紀一大把的溫正義被那兩隻有力的手攙扶起來時;眼前只覺得一片光明。當杜士儀拉著他沿著關牆四處檢視之際;他便趁此機會;說了不少代州地理民情;尤其是代州都督府的那幾個屬官;他都一一評點;尤其是出身聞喜裴氏和博陵崔氏的戶曹參軍裴海雲;功曹參軍崔護;他都著重加以說明。這時間須臾就過得飛快;杜士儀正仔細咀嚼著這些資訊的時候;就只見馮老生已經一溜小跑回來了。

“使君;使君”快步跑到杜士儀面前;馮老生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便連珠炮似的說道;“西陘關的存糧已經不到十石;弓矢也多半不足;刀劍朽壞的也極多;就連戰袍……”

不等他說完;杜士儀望見旅帥段廣真正往這邊而來;他便擺手阻止了馮老生;等到段廣真近前來時;他便淡淡地說道:“段廣真;你就任以來;代州都督府所撥糧秣軍械的短少情況;你與我一一如實報來”

杜士儀之前分明對自己不冷不熱;此刻差遣馮老生跟著自己去清查糧庫武庫回來;轉眼間竟然迸出了這樣一句話;段廣真頓時露出了深深的意外。他雖然不合群;但並不是傻子;那目光往溫正義的臉上一掃;見這位在代州德高望重的老者對自己微微頷首;雖說不明白對方為何要幫自己;但杜士儀既然願意過問;被人排擠苛待;不得不在這西陘關淒冷度日的他便肅然行了一個軍禮。

“西陘關駐軍五百;本當每月撥給軍糧三十石;然則多數時候不足十五石;我這裡有詳細的賬冊。至於弓矢;短少就更多了;操練時的損耗我都詳細記錄在冊;可供使君詳查。”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二十九章 巧言令色,雷厲風行

成都縣令;正六品上;雲州為下都督府;長史官居從五品上;代州為中都督府;長史官居正五品上。

單單從這職官的官品差別上;彷彿杜士儀這先後三任外官;相差僅僅彷彿。然而;倘若算上他那正職以外的種種差遣;那就和別的普通外官大不相同了。在成都時;他判成都兩稅使;茶引使;在雲州長史任上;他兼任雲中守捉使;雲州宣撫使;而現如今任代州長史;他身上兼的官銜就更多了;無論是河東節度副使;還是判都督事、支度營田使抑或大同軍使;全都不是一個尋常五品外官能夠得以企及的。

所以;和在雲州時不同;如今的杜士儀;已經完全夠格讓人尊稱一聲杜使君了。

葉惠全離任;杜士儀新官到任並沒有立刻拿人立威;彷彿一切都是因循守舊的一套;但並沒有人敢就此小覷了這位頂頭大上司。都督府內的諸曹直房內;連日以來一直都縈繞著一股難言的沉肅氣氛;連帶下頭的參軍事和錄事也人人陪著小心。唯有素來不管事的代州司馬司徒曉;整日裡依舊如同舊日一般無所事事;常常流連酒肆之中買醉;至於官妓叫回官廨陪飲;更是司空見慣的事

傍晚時分;同為名門子弟的裴海雲和崔護在出了直房彼此打了個照面時;往日關係頗為冷淡的他們同時停下了腳步。崔護先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即才意味深長地說道:“杜使君突如其來督代州;想來裴兄家中的親長;都是意外得很吧?”

博陵崔氏的發源在河北道;河東道本是王氏裴氏以及其他各世家的根本之地;崔氏的利益並不算多;因此;崔護此刻的話語之中;多有幾分幸災樂禍。面對這樣的挑釁;裴海雲眼中厲色一閃;繼而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家中親長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