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劍舞為何。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但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

這一首自北朝以來在民間流傳甚廣的木蘭辭,在座眾人幾乎無人不會背誦。因而,面對嶽五娘當眾換上男裝,當眾披甲戴盔時,不少貴族仕女都發出了低低的驚歎聲。

自從太平公主以來,女扮男裝已經成為了豪門貴第千金貴婦毫不避諱的風俗,再加上唐初平陽公主便曾經率領娘子軍征戰戍守,於此節分外有共鳴,因而當馬匹上鞍戴轡,嶽五娘躍身馬上,也不知道是哪家娘子忘情地喝了一聲彩,一時間眾多女子全都為之附和,就連剛剛一直見兄長不歸而心中擔憂的杜十三娘也為之面露激動,拳頭亦是攥得緊緊的。而王縉則心不在焉地想著剛剛兄長派人來命那僮兒拿過去的琵琶,有心也過去瞧瞧怎麼回事,可因為人帶過來的話讓他留著稍安勿躁,他不免強自按捺繼續盤腿坐著。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馮元娘這歌聲嘶啞中帶著不遜於男子的渾厚。儘管和兩個妹妹相比,她從來唱不上去高音,但此刻杜士儀那琵琶聲正好用掃指表現那一場場激烈的戰爭,配合她暗啞的歌聲,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協調感。就連趕了杜士儀上這一場,自己正在緊急重溫接下來那一曲劍舞所用長曲的王維,也不禁抬起頭來若有所思望了杜士儀一眼。

還說才學琵琶兩年,恐怕辜負所託,可他從小浸yin樂理音道,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杜士儀的音感實在是好得很!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九十五章驚鴻一曲震天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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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公孫大娘並不是第一次來洛陽,三年甚至更多年前,在場不少賓客都曾經目睹過她那jing彩絕倫的劍器渾脫。這其中,張旭當初在河南鄴縣時,更是公孫大娘連演三場,他連看三場,一時靈感大發,一手草書得以大成。可即便是他,面對今ri公孫大娘及其弟子那一曲一曲彷彿jing彩不斷的劍舞,他已經不知道用大拇指在身前的地面上劃了多少次,半截手指黑乎乎的沾滿了塵土,甚至還有擦破的痕跡,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一曲《塞下曲》,一曲《木蘭辭》,一曲《鄰里曲》,一曲《西河劍器渾脫》,如是四曲過後,當收勢而立公孫大娘含笑說接下來是最後一曲的時候,也不知道多少人發出了驚咦聲。然而,面對顯然已近ri上中天的天sè,人們都意識到了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逝去,面對公孫大娘悄然退場,原本一片安靜的四處雅席,方才再次傳來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聲音。就連一直沉醉其中的張旭也長長舒了一口氣,側頭一看,卻發現吳道子面前的地上,竟是依稀現出了幾個人物輪廓。

“你這是……”

“這安國寺的幾處壁畫我一直拖到了現在都沒有動筆,今天觀這劍舞,終於是有了靈感,如今只等公孫大家最後一曲。”吳道子一面說一面興致極高地拍了拍手,絲毫沒有在意張旭看著自己面前那個涓滴不剩的酒葫蘆,滿臉古怪的樣子。他突然四下望了一眼,突然發現後頭只有王縉和杜十三娘,王維和杜士儀都不見蹤影,他方才若有所思地問道,“奇怪,那兩人到哪兒去了?”

張旭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身後,託著下巴思忖片刻,這才嘿然笑道:“管他們幹什麼去了,若非他們讓出了這好位子,咱們也沒有看得這般暢快!你我不妨猜一猜,這最後一曲該當是何等形式?會不會是棄銅鈸戰鼓橫笛琵琶等等全數不用,竟是一曲默舞?”

然而,他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一個反駁的聲音:“絕不可能是默舞。若是如此,我家阿兄和杜郎君早就回來了。”

眼見張旭和吳道子同時回頭看了過來,儘管知道這二人在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