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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夏陽,笑呵呵地頻頻點頭,問道:“這麼說,你是著名的史迪威將軍的部下了?大前天看戲時我還看了他一眼,當時你也在座?咳,要是早認識你,不就用不著耽誤這麼大工夫了。”
夏陽謝過這八年來琴湘田對錶妹的照顧和疼愛,又感謝白荷衣對之琬的照顧。白荷衣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遂又回覆正常,與他握手,慶賀他和師妹終於重逢,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接著四個男人說起滇緬戰事,時下大局,越說越是投緣。
之琬看著他們,心滿意足,笑而不言。
琴太太張羅著家宴,忙進忙出,一會兒叫張媽添茶,一會兒叫趙媽擺水果。
喚茶在她耳邊輕聲問道:“阿姊,你喜歡他超過阿哥,是不是他比阿哥好?”
之琬替她把一縷頭髮夾在耳後,道:“白師哥的好,我們兩個都知道,誰也比不了他。”
喚茶仍是不解,問:“那你為什麼不喜歡阿哥呢?”
之琬笑道:“白師哥是你的阿哥,就像夏陽是我的阿哥。老天註定了的姻緣,誰能拆得開?他既然是我的阿哥,那別的人再好,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認準我的。”
喚茶若有所悟,再問道:“你為了他等這麼多年,不覺得心苦嗎?要是等不回來了,豈不是白等了?”
之琬不以為然地道:“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在家等待,這不是千百年來所有戰亂時女人們的本分嗎?除了等,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武家坡》上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不是把薛平貴等回來了嗎?那《春閨夢》裡的張氏,不也是在等著新婚的丈夫嗎?我既做不了師哥《戰金山》、《花木蘭》裡的奇女子上陣殺敵,那等上陣殺敵的男人回來,就是我的責任了。”之琬是舊時女子,所思所想所為,仍是舊時的習慣。要擱新女性那裡,肯定有一番高論來批駁她。
但喚茶是個沒讀過書的小丫頭,大道理她聽不懂,之琬的話卻是一聽就明白了。當下不好意思地道:“阿姊,前些日子我對你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之琬道:“傻丫頭,我們好姐妹,我怎麼會在意呢?”
從來好時光容易過,吃了飯,談談說說,又是黃昏了。夏陽聽到客廳裡的鐘打四下,馬上起身,站得筆直,說道:“五點鐘營房要點名,我要回去了。”
他話一出口,就見之琬的臉色霎時變得雪白,似哭非哭,忍了又忍,走到他身邊,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紅了眼圈,悄聲說道:“不要走。”
夏陽為難地道:“不行啊,逾時不歸,要受處罰的。”
之琬不理,只說:“不要走。”艱難地吐出三個字,眼淚早掉了下來。
夏陽看她神情,心中不捨,但部隊的規定,又豈是能不理的?菀妹的害怕,他當然能體會,她怕的是他一走,又是多少年的等待?她實是等得怕了。他略一沉吟,輕輕握一下之琬的手,放開來,走到琴湘田和琴太太面前,深深鞠一躬道:“多謝義父義母八年來對菀妹的愛護。義父義母深情厚意,無以為報。二老德高望重,福澤晚輩,就請在今天為我和菀妹主婚,以完誓約。”
琴湘田一愕,拍掌叫好。琴太太高興得不知做什麼才好,忽然說道:“等一下。”進屋去開了保險箱,拿出那枚胸針,別在之琬的旗袍領口上,笑道:“可算等到這重見天日的一天了。”
白荷衣又是驚歎又是叫絕,又是佩服。先頭有的一點心病,在他這樣的舉動後,煙消雲散。深覺唯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師妹。喚茶也是興高采烈,撞一下白荷衣道:“瞧著了?人家是怎麼做的?”
之琬先是羞不可抑,接著喜笑顏開,滿心歡暢,被玫瑰紅的旗袍一襯,臉上紅粉菲馥,嬌美不可方物。
老胡也湊趣,拉響胡琴,喜氣洋洋地拉了一段《喜遷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