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山響。他蹲下去看了看臉色雪白嘴唇烏青的鶯兒,轉過身去一把抓著林秀青的胸襟,怒吼道:“龜兒子婆娘,你跟老子說清楚,老子走的時候都好好的,這才好一會兒?你龜兒子婆娘,說!咋的?”

秀青忍不住又大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拿手指著四爺,“你,你問他!”

汪子林手搭在合子炮上,鼓起血紅的眼睛盯著汪四爺,一步步向他逼近。眾人見狀,慌忙抱著子林,七嘴八舌叫子林放開手,坐下來慢慢說。汪子林掙開大家,掏出合子炮,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大聲吼道:“說!到底咋的?!”

秀青見狀,跳起來衝上去抱著汪子林,邊哭邊說,“你不要……”

汪子林沒有理睬林秀青,眼睛裡噴著火,指著他額爹,要他說清楚。

這時候,四爺的大哥進來了。他問明瞭情況後對子林說:“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都很心痛。這個事也是個意外,儘管大家都不願意發生,但已經發生了,也挽不回來。你額爹不心痛?他也很心痛,也很難受,大家都很難受。你就不要再逼他了,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咋整?”

“大伯你不曉得,”子林憤憤地說,“他根本就討厭我的鶯兒!”

“你咋那樣說,哪個的兒孫哪個不疼愛?”

“你還不信,你問他,我的鶯兒兩歲多了,他抱過她一回沒?”子林越說越氣憤,“我們鶯兒剛出生的時候,他一聽說是個女娃娃,那臉黑得,都擠得出水來!這都兩歲多了,他從來就沒有拿正眼看過她!大伯你說,這象個老爺嗎?就算是別人家的娃娃,看到也會逗兩下是不是?就算是屋頭的小貓小狗,也會跟它抹抹毛,還嫑說是自己的親孫女兒了!”

“子林!你嫑越說越不象說了哈!說話要講事實哈!”四奶吼道。

“咋的,他做得,我說都說不得?我還懷疑是他推下去的呢!”

四爺看了一眼汪子林,欲言又止。他顫抖著嘴唇,顫抖著雙手,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抓過汪子林拍在桌上的合子炮,舉起來對著自己的腦袋就使勁一扣。

大家見狀,驚得目瞪口呆。

汪四爺把槍抖了抖,再次對準自己的腦袋。可無論他怎麼用勁,那合子炮咋都不響。

汪子林一把奪過槍來,“你想陪命?好!我成全你!”他憤怒地把保險開啟,遞到四爺面前:“拿去,這盤保證響!”

四奶和在場的人本來都已經嚇呆了,看到汪子林把開啟保險的槍又遞給四爺,趕緊撲過去,有的抱汪子林的腰,有的拉汪子林的手,有的去奪汪子林手裡的槍,有的去拉汪四爺。汪家院子裡,一時間,拉成了一團,搶成了一團,叫成了一團,亂成了一團!

突然,一股硝煙,衝進了人們的鼻子裡。

所有的人都定住了。抱腰桿的,拽手杆的,奪槍的,哭著的,叫著的,要站起來的,要坐下去的,都嘎然而止。只有四爺右腿上那鮮紅的東西在湧動,先浸溼了褲子,然後一滴一滴往地上滴著,越來越快。

“啊!他額爹,你咋啦,你咋啦?”四奶率先猛醒過來,驚抓抓地叫道。

大家放開了子林,擁向了四爺,叫的叫,喊的喊,一窩蜂兒圍了過去。

只有汪子林,張著嘴,瞪著驚恐的眼睛,矗在那裡,就象一座泥塑木雕,一動也沒有動……

☆、汪子林破案

汪子林一槍把他額爹汪四爺的腿打斷了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黃沙壩,既而傳遍了陳家營,成了方圓數十里內男女老少茶餘飯後街談巷議的話題。

鄉長怒了。這還了得,兒子敢打老子,忠孝禮義哪去了?反了天了!他立即責成團防隊長細細調查,該法辦法辦,該槍斃槍斃!媽的,在老子地盤上,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

保長張子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