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愈燒愈烈,戰禍頻出,官府見越鬧越大,不得不請“斬經堂”出面來平息這件事。

淮陰張侯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物。

他私下找到林投花。

誰也不知他們談過什麼。

“別相信他。”善哉和尚逮著了個機會勸誡林投花,“張侯是個卑鄙小人,他想除掉雪青寒,又要殺掉仇十世,但他又不願意正面與‘鷹盟’和‘取暖幫’為敵——他只打他自己的如意算盤。”

林投花笑了。

“大師”她帶著輕微的咳輕輕唱息著輕聲說,“沒有愛哪有恨?沒恩哪有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與虎謀皮,哪有虎山行!”

善哉聽得很清楚。

和但卻聽不懂,

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令他覺得人生如夢夢如夢,連殺夫之仇也可以不理的人。

他多希望她是他寫了就忘的詩,一如他種了可以一刀裁下來的花。賣掉了就算了賣不掉就任由它謝了,那就好了。

不用一輩子記掛著。

戰況急驟直下。

不知怎的,“取暖幫”竟能在“鷹盟”來個裡應外合,攻人總盟,慕容藕線戰死,仇十世憑著蓋世神功,負傷硬拼,直人內虞,攜同林投花,想借秘密地道逃生再說。

這時,歐陽線和司徒藕還在外面與“取暖幫”入侵的高手苦拼著。

林投花急召善哉和尚以隱蔽通道人內。

沒料“魂飛天外”關夢散尾隨善哉和尚,直入內室,這一來,仇十世振起他的“狂嘯神刀”,將這“取暖幫”裡坐第二把床椅的大敵關夢散砍殺。

但他也身負重傷。

善哉大師把他扶入白色紗布的屏風內。

林投花寒著臉。白著頰,吩咐善哉和尚:“你守著。”

善哉大師拔出屠刀,守在內室門口,忽聽慘呼一聲,白色紗布的屏風噴濺上一蓬鮮紅的血。

善哉和尚大吃一驚,非同小可,提刀要趕過去,只見林投花白著臉、寒著靨,輕咳著,緩步行了出來,像腳踩著蓮花一般輕歸聖潔的說,“他死了。”她的美麗就像她手上的寒刃,刀鋒上猶淌著血,清亮閃動著殷紅:“你就說是關夢散與盟主互拼身亡。”

善哉和尚為之瞠目:“你……”

林投花嫣然一笑。

“你以為我會忘了殺夫之仇嗎?不是我,‘鷹盟’和‘取暖幫’也不會再打起來。”她輕咳著說,“下一步,你跟我把雪青寒引來,且不管阿牛是不是他殺的,可是沒有‘取暖幫’,阿牛也不會死的。”

善哉只覺毛骨悚然。

“還在那兒發什麼愣?”林投花輕聲啐道,“要不是我求了他,仇十世會讓行刺他的人留在他身邊麼?要不是顧全保住你的性命,會只派你只管種花麼?阿牛不就是打先鋒先送命的!”

她幽幽一嘆,然後很快的又寒著臉靨。刀鋒般的下令:“你們可以進來了。”

司徒霸和歐陽線都應聲而入,只看了伏屍的仇十世一眼,都向林投花行晉見盟主叩拜之禮:“盟主,‘斬輕堂’張總堂主還在靜候您的佳音哪……”

他們向林投花說些什麼,善哉大師都沒心去聽,一時也聽不清楚。

他只是一個愛上她的男子。

……那時候,她十七八,還帶著輕咳,在陽光下,她那清麗的容顏,一顰一笑都教他心疼半天。

曾幾何時,他是一名愛上她的和尚。

完稿於一九八九年三月中旬;

“武俠世界”刊完(六分半堂)。

愛上和尚的她

一、為你戰死

誰都知道,她愛上的是一個和尚。

誰都為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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