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晏存繼終於說話了,他將季華鳶從自己身上推下去,緩緩坐直身子,對北堂朝道:“我沒有敗。你要放我走,並且,我要你手下翟墨的命。”

北堂朝冷笑一聲:“晏存繼,你太自大了。事到如今,晏阿九已死,你殘存的那幾十隻狼崽子還能救得了你嗎?”

晏存繼緩緩站起來:“晏存繼只會自救,向來不求他人。”他說著,目光緩緩轉向季華鳶,那雙鷹眸裡第一次對著季華鳶透出寒冷的殺意,晏存繼終於啟口:“季華鳶,處處反戈,你真的,像極了你娘。”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季華鳶的呼吸一點一點變得粗重,他上前一把按住晏存繼的肩,聲音都在抖;“你說……什麼?”

晏存繼輕笑一聲,撥開他的手:“你和你爹倒是不很像。從長相到脾氣,都簡直是和你娘一個模子裡捏出來的!”

北堂朝終於開口:“晏存繼,你別妖言惑眾!季華鳶是一個棄嬰,哪裡來的爹孃!”

晏存繼呵呵地笑,盯著季華鳶失神的眼睛:“是啊,你是一個棄嬰,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爹孃嗎?”

“晏存繼!你……”

“北堂朝。”季華鳶突然出聲打斷,他回頭對北堂朝匆匆一笑:“讓他說,我想聽他說。”

“是啊,他想聽我說,你為什麼不肯讓我說完。”晏存繼的聲音裡又拖出往日那個懶洋洋的尾音來,“北堂王,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些什麼?”

北堂朝的聲音很沉:“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知道,無論你接下來說什麼,你都要傷害他。”

晏存繼帶著些故作的驚訝地搖了搖頭:“別說你不知道啊。季楚峰這個人,你不知道嗎?”

一瞬間,風雲變色,有如當頭棒喝。北堂朝尚且沒有回神,卻是翟墨突然顫聲道:“誰?”

季華鳶已經僵在原地,當日在北書房裡看到的那一行記錄赫然出現在腦海裡。

季楚峰,東門排名第九,九年前被處決,原因,密。

晏存繼看著季華鳶的神色,笑中帶著一抹玩味:“看來,我刻意為你留下的書,你是讀過了。”

“你們在說什麼。季楚峰怎麼了?”北堂朝終於開口,他的聲音很低沉,卻帶著一絲不可抑制的顫抖。

季楚峰,在北堂朝的記憶裡,是一個深刻而塵封已久的名字。

晏存繼沒有回答,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季華鳶。季華鳶的心裡很亂,他現在應該質問晏存繼,應該質問北堂朝,甚至可以去質問反應激烈的翟墨……誰都好,可他偏偏誰都不想質問。他腦袋裡轉著的,是那個數字——九年前。

季華鳶十年前中榜。九年前,正是他在帝都春風得意,與北堂朝初戀時。

那時,季楚峰——那個很有可能是他父親的人,還活著?

“其實,我說實在話——”晏存繼打量著他的臉色,說道:“如果不是當年你突然出現在帝都,季楚峰蟄伏十五年,未必會亂了陣腳。一樣的風華絕代,一樣的驚才絕豔,一樣的驕傲不可一世!你和你娘,真的太像了。”

季華鳶聽著晏存繼的話,一字一字如刀割,但他又好像沒有聽見什麼。他呆呆地想起,東門加密的處決,只有一種可能,涉外,叛國。

在那麼一瞬間,季華鳶突然想起來了。晏存繼在草原上曾經說:“西亭千萬美人,也只有一人,是我真正放在心上的。”

“她和你很像,但不及你。”

“白珊瑚簪子,是我母親的遺物。”

“真要說起來,還是我西亭宮闈的一件秘事了。”

海棠樹裡,他欲言又止:“你不愧是……”

還有剛才,他突然失控,指桑罵槐:“當年服藥的時候……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