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以一種悽怨的眼神冷睨著他。想到就在這木門前,清婉如仙的林霜月曾披著幽紅的燈輝向自己含情凝睇,此刻這門內卻是人去樓空,卓南雁忽地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自幼被易懷秋訓斥,凡事不得流淚,但此刻淚水一流,便再難止息。兩個行人恰在這時從他跟前晃過,遙見他一個大男人哭得如此傷心,不由指指點點。卓南雁卻是旁若無人,這時心中痠痛,越哭越是悲楚,只覺身入龍驤樓的前前後後終究不過如同一場大夢,而自己最可珍重的東西卻無可挽回地失去了!

朦朦朧朧地,忽聽一縷簫聲嫋嫋地傳入耳中,曲音婉轉,正是當日林霜月在覆舟山上吹過的曲子。

卓南雁渾身一震,昂起頭來,卻見明月下現出一襲婀娜的雪白身影,玉手擎著一根洞簫吹撫,可不正是林霜月。卓南雁只當是看花了眼,拼力睜了睜眼望去,這時一輪微圓的皓月已高懸在藍色天幕裡,清冷的光輝映得天地間一片空明,清波樣的月輝披在林霜月的身上,恍然便似天上仙娥。

林霜月卻不瞧他,只是凝神吹簫,簫聲中淌滿了憂鬱和纏綿。

“小月兒,”卓南雁待她簫聲止歇,才輕輕叫了一聲,“當真是你麼?”林霜月扭過頭,在月色裡向他瞧來,似笑非笑地道:“才幾日,便不認得我了麼?”卓南雁微微一愣,驀地大叫一聲,飛身躍起,將她緊緊抱住。

仍舊是那縷熟悉的似梅似蘭的幽香,只不過這回卻比往昔的夢裡真切了許多,卓南雁只覺心底熱血如沸,雙臂拼力抱緊她,生怕這仍舊是一場夢,一個疏忽,這美夢便會從臂彎間逸走。林霜月給他有力的臂膀緊擁著,不禁嬌軀發軟,揚起頭來,猛覺口邊一鹹,卻是卓南雁的熱淚流到了她的臉上。

林霜月不禁在他懷中嚶嚶輕泣:“我早就該走了,卻總是捨不得……”

原來那日餘孤天護送林霜月出了京師,便即轉回。林霜月黯然神傷地一人獨行,才到京郊,忽覺遍體不適,她伸手一摸,只覺額頭火熱,才知受了風寒。勉力行了多時,到那野廟之中去尋劉三寶。哪知野廟裡空無一人,劉三寶卻已不知去向,林霜月心中驚急,左近尋了多時,也不見他蹤影,自覺身子睏乏,在小廟內將究忍了半夜,轉過天來,卻是病情加重。本來她自幼苦練金風玉露功,體制頗強,但這兩日心痛欲死,卻被風寒趁虛而入,荒野上被冷風一吹,更覺遍體生痛。

林霜月暗自苦笑:“我若死了,正好隨了他的意!”心中自怨自艾,卻仍要打點精神去尋劉三寶。信步亂走了一日,才在道邊尋了一間小店住下。她夜半獨坐在客房中,要煉功療傷,卻覺頭痛體熱,難以入靜。

入夜時分,忽聽窗欞格格作響,林霜月抬眼瞥見窗外人影閃爍,暗自苦笑:“這時候,卻遇上了宵小劫道!”拔出腰間短劍,奮力躍出。

窗外兩個持刀的黑衣漢子手捧著迷香,正要下手,冷不防見她躍出,倒大吃一驚。林霜月懶得驚動旁人,雙劍揮出,刷刷兩劍,疾刺那兩人的手腕。那兩人鋼刀疾抖,將這兩劍格開。身手甚是了得,口中叫道:“大師姐,是我們!”

林霜月渾身發軟,卻瞧清這二人正是明教弟子,強自扶住牆道:

“你們瘋了,膽敢來此對我下手……”兩人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禿頂漢子苦著臉道:“你一去不歸,眼看著聖女登壇之期臨近,教主他老人家動了大怒,下聖火令著教中兄弟四出前來尋你!”

“聖女登壇?”林霜月芳心突顫,彷彿忽然看到四面無比冰冷的大牆向自己圈來,嬌軀晃了晃,才道,“教主……曾答應過我,兩年之後,才跟我細定登壇之期的!”禿頂漢子搖頭道:“教主數日前忽然跟白陽長老商議過後,說道聖女須得及早登壇!他老人家洞悉天機,說的話不會錯的!”林霜月忽然覺得胸口無比憋悶,長吁了口